第70章 起起落落又起起
认识何烯年之前的许骋是自由的丶无拘无束的。所有稍微了解他一点的人都会由衷地夸他一句,“好酷。”
许骋从来不畏惧轰轰烈烈地去喜欢一个人丶全身心地沈浸在一段感情里,所以当初他见到何烯年的时候,不知道是乍见之欢还是一见钟情,总之就是动心了,於是也就顺理成章地去试探丶追求,然后坠入爱河。
说不清楚沈沦是在哪一刻,也许是在某一个客厅的灯还亮着的深夜,也许是在某一次他们十指紧扣的时候,也许是在一切的开始,他高高擡起头,撞进了何烯年带着笑的眼睛里,从此天高路远的一生被他预设了一个伴侣。
等许骋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和以往一样体面地接受一段关系结束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拿得起,却放不下了。
和何烯年分开的这五年来,从前的潇洒似乎一夜之间从他生命里消失了。
许骋不停地回头看,不停地回想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五年来他走过无数的地方,从不去深究自己是否到底真的放下了,假装自己还是和从前一样潇洒。
直到不久前一个突兀的邀请摆在他眼前,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然后排除万难地回到了这个小小的城市。
但是踏出机场的那一刻,许骋就知道了,这么些年来,他走的路都不算数了,他一直在原地踏步,每一步脚尖都朝着过去的方向,他还是想回到他和何烯年相爱的那时。
他一边暗地里渴望着重来,理智却又不断提醒他该放下。
这些天许骋一直被两种矛盾的念头撕扯着,他迷茫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丧失了面对自己和面对何烯年的能力了。
那些冲着何烯年的质问,又何尝不是在问他自己。
许骋慢慢张开自己的手掌,然后合上握拳,重覆了几次之后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手上的疤怎么弄的。”
许骋慢慢站起身,然后转过去面对着何烯年站着,看着他,然后挽起自己的衣袖。
何烯年僵硬地擡头,转移目光,看着许骋手臂上逐渐露出来的伤痕,他从未觉得时间有这么难熬,他等着许骋一点点把自己的衣袖撸起,那条疤一点点地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中。
等许骋停下动作,把手臂伸过去的时候,何烯年终於看清楚了。
那条疤从手腕内侧一直向上延伸,斜长的蜿蜒在他的整条手臂上,最后在手肘处戛然而止。
那么长的一条疤,何烯年看清楚的时候,呼吸都停滞了,只是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眨了眨眼,两行眼泪瞬间滑落。
这样的伤口,痊愈前许骋到底流了多少血,痛了多久,何烯年想想都难受得喘不过气。
许骋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默默地把袖子放下来,继续说:“我不知道这五年对你来说怎么样,但是对我来说很难捱,烯年。”
“和你分开之后我沈迷上了各种极限运动,蹦极丶攀岩丶越野,哪种刺激我就玩哪种,它们能让我短暂地忘记你和我自己。”
何烯年听着许骋说话,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哽咽声溢出来
“然后在一次登山里,我和我的队友滑到山沟沟里面了,这道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当时我们都躺在那儿等救援,从天亮等到天黑,血流的我眼前发黑,神志不清,当时我在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然后我就想到了你。”
许骋说到这里居然低头看着何烯年扯了个笑,幅度不大,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何烯年隔着朦胧的视线看他,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得到许骋落下来的视线是那么的温柔,和五年前如出一辙。
他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述说着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听得何烯年心都碎了,眼泪止都止不住,不断地从脸庞划过,然后滴落在他的手背。
“如果我和你分手后死了,你会不会活不下去?”
说完,许骋擡起手给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然后看着他的双眼瞬间又被眼泪覆盖,心里密密麻麻的抽痛。
那时候,在因为失血过多而出现的眩晕和寒冷里,何烯年确实是许骋支撑着自己坚持下去的支柱,事后许骋自己都觉得荒唐,死到临头了还在留念前男友,真是没救了。
何烯年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他好像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厉害,无论是何坚倒下了还是和许骋说分手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得这么狼狈过。
何烯年抖着手握住了许骋给他擦眼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