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锡说得对,他真的不适合穿白衣。
白袍的灰烬还未完全散去,兰榭还觉得不爽,看魔王殿的所有东西都感到厌烦。
“这里的所有东西,全都换掉!但凡让本尊看见一丁点白色,直接提头来见!”
碧落带着几个小喽啰匆匆进来取下所有白色的东西,尽数堆在殿外的地上,还来不及抱到其他场地燃烧,就被尊上一把火烧了起来。
任积雪来时看见的就是漫天的大火,浓烈烟雾下,兰榭站在殿前双手叉腰一脸不爽,借着火势宣泄心里的不快。
他已经换回了紫衣,六六也换回来了,跟在兰榭身边不敢发出声音。
任积雪默默上前:“尊上,魏云锡死了。”
兰榭平静地看向他,火光映在脸颊,眸子里的血色更浓。“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不过是死一个人而已,谁能把魔尊怎样。
兰榭从雅苑出去时任积雪也跟了出去,亲眼看见噬血的沧渊手里的长剑还在滴血,而兰榭蹲在魏云锡身边试图挽救。
任积雪知道不关兰榭的事,可是看见他白净衣裾上沾了大片血迹时,心里莫名不快。
任积雪神情恍惚,怪自己不该把魏云锡带出去,也怪魔族噬血,捏着佛珠的手不禁用了力,身心都感到疲惫,大失所望,心灰意冷。
他静静看着兰榭,试图透过血眸看看兰榭内心,可光是对上那双眼睛,就足够让人退却。
“人命於你而言甚至比不上一件衣裳……尊上,你不该是这样的。”任积雪道。
“本尊该是怎样用不着一个和尚来教,他不是死了吗?你不去给他超度倒有闲心来对本尊指指点点,再多说一句立马去灭了你的雁咕寺。”
山上刮起了一阵大风,魔王殿殿外的大火扔在继续烧着,随着风势越烧越旺,刮过来的火势掀起热风,吹开了兰榭眼前碎发,眸子映着火光忽明忽暗,熊熊火焰在他眼中热烈燃烧,无端掀起波涛,又被眼底的凉意熄灭。
不带温度的眸子,看淡生死的落魄,任积雪在他眼里看出破碎。
任积雪再度开口:“贫僧最后请求送他尸身回家。”
这个要求不麻烦,只是人族不能轻易踏足魔窟。人死不能覆生,那个姓魏的家人来了后肯定会闹,兰榭守了魔窟五百年宁静,不能叫人轻易破坏。
长呼出一口气,兰榭偏过头去,“不准叫他家里人来,本尊最多能忍你叫几个和尚来,你回去写信,叫六六给你送到雁咕寺。”然后摆摆手让任积雪走。
连续几天的好心情都被毁了,任积雪走后,兰榭叹口气,默默顺着旁边的柱子蹲下,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只盯着火光发呆。
……
六六在兰榭下方一个台阶处坐下。
“六六你看,魔王殿的风景还真是好看,这里有最美的日出日落,乌鸦山美景尽收眼底,如果此刻聚集在这里的是一群文人雅士,大概会吟诗作对赋诗几首,慨世间美景吧。”
“可惜现在站的是咱俩,既不吟诗也没心思赏景。”他突然嘻嘻笑着,笑里有种幸灾乐祸的恶趣所在,大有占了一块风水宝地却只用来荒芜浪费的意味。
“大人……”
“我看了这里的风景好几百年,早就腻了,唯有权势依旧新鲜,咱们什么也不用干,看谁不顺眼就灭了他,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一个眼神就有人懂,你总能看出我的心思。”
眸子突然黯淡下来,“但是六六,於我而言魔窟是遍布荆棘的牢笼,我每天都在挣扎。於是荆棘刺进心里,我们都会死在牢笼里。”
这些想法六六都知道,只是这是兰榭第一次亲口说出来,蕴着万般无奈,又不得不坦然接受,那种无力感始终盘旋於心,六年前六六也有这种感受。
“大人,您如果死了,我就死在您身边,下辈子还服侍您。”想起六年前与兰榭的初遇,六六嘴角露出幸福的笑来,仿佛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大人,我不怕死。”
兰榭逗他:“那我下辈子投身乞丐怎么办?”
“那敢情好,我熟啊!”闻言六六突然骄傲起来,眼睛都亮了,挺直腰杆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我知道怎么装可怜要吃的,大人您放心,外出乞讨的事情就交给我,保证不让您饿着!”
兰榭噗嗤笑出声来。
刚见到六六那会儿他就是一个小乞儿,偷了东西被狗追到树上不敢下来,兰榭偶然路过看见树上哭唧唧的小孩儿,下意识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