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嘱咐道:“别乱跑,要是不小心遇上柳肃就叫人来找我。”
他私下很少自称“本尊”,尤其是在魔二与六六面前,现在又多了一个任积雪,因为他猜任积雪压根也没把他当魔尊。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遥遥响起:“尊上!”
两人齐齐看向声音来处,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我听见尊上叫我名字。”柳肃孤身一人款款而来,越过任积雪虔诚无比的跪在兰榭面前,声音温柔似水。
兰榭还保持同一个双手交叉的姿势,只是脸上表情骤换,十分没心情听他说话。
“有屁就放。”
柳肃却盯着兰榭带水的脚背舍不得移开目光,一时间忘了回话。
兰榭看清他的视线后怒火中烧,往前迈了一步,一脚踹在柳肃胸口上。
“滚!”
柳肃踉跄两下,很快稳住身体,阴鸷的眼神迅速瞥了一眼任积雪,心想幸好没在他面前丢脸。
他拍拍胸脯,看见上面还有一个湿湿的脚印,歪嘴笑了一下,切换神色,粲然道:“尊上,听说您又受伤了,我带了上好的药来。”
尊上受伤自然是用不着他的,这只是一个来魔窟的借口。
说着,他手心现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来,跟任积雪在兰榭寝宫看见的那些小瓷瓶一模一样。
兰榭看都不看,便道:“本尊无事,你回去吧,荣城需要你。”
柳肃罕见的没有找理由留下,全身心都被那句“荣城需要你”取悦,认为在尊上心里他也是很重要的。
他把小瓷瓶放在殿前石雕上,恭恭敬敬跟兰榭道:“尊上,属下过两天再来看您。”
最后再深深看一眼兰榭眉眼,含笑离去。
兰榭巴不得他赶紧走。上次柳肃伤得太重,估计在荣城躺了好些天才能行走自如,兰榭才清净了这些日子,他又开始找理由回来。
兰榭厌烦他是真的,不想杀他也是真的,毕竟老首领当年也算为魔族立了大功枉死,兰榭不想灭了他唯一的亲儿子。
柳肃大概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频繁出现在兰榭眼前,隔两天就来晃悠一趟,兰榭踢不走他,威胁也没用。柳肃是铁了心,只要还有命在,爬也要爬来魔窟。
“你也走,赶紧走。”待柳肃走远后,兰榭又开始赶任积雪走,自己一个人蔫蔫进了魔王殿。
任积雪总觉得这样的兰榭不太对劲,可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是他的伪装。
这次仍旧没人限制任积雪的自由,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身后也没有尾巴跟着,兰榭是真的放心让他在魔窟到处闲逛。
他想了想,擡头望向山巅,决定先去上面看看。
从魔王殿到山巅只需要一刻钟时间,这里是乌鸦山最高的一处山峰,山巅之下全是峭壁,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这里是悬崖,地上长满了枯草,荒芜的枯地边缘立有石碑,石碑上还刻了字:九丈崖。
奇怪的是,山巅驻扎有几百魔族弟子,这阵仗任积雪在魔窟的任意一角都不曾见过,崖边密密麻麻都是人,双人并排站着,严防死守,崖底任何生物别想窜上来。
别说崖顶一直有人,就算没人守着,光是底下的峭壁也难以攀爬上来。
任积雪悄悄感知一番,发现这些都是魔力高深的守卫,跟魔王殿的暗影差不多的修为。
任积雪在崖边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穿着跟魔尊同样颜色衣袍的六六颓败的坐在地上,安静低着头。
悬崖之上的守卫发现任积雪的到来,挥刀拦住了他。
“前边是悬崖,和尚来这里做什么?”
六六听见声音转过头来,见来人是任积雪,不禁松了一口气,起身拍拍屁股,擡手移开守卫的刀。
“尊上呢?”六六问。
任积雪没说话,目光停留在六六指尖,上面布满新鲜的伤痕,看起来是擦伤,又像是割伤。不仅是指尖,手腕上也有,伤口的尽头在袖子里,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多少伤。
脸上倒是干净,只有眼睛下方有一条细小的疤痕,不注意看就看不见。
任积雪想起他眼睛的血痕,兰榭曾抚手轻轻为他消去印记。
“手上的伤都是尊上弄的吗?”他问六六。
六六楞了一下,傻傻回答:“不是啊,我自己弄的。”
任积雪当然不会信,六六一直向着尊上,跟那个柳肃一样,哪天被弄死了也会说是自己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