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李北玄这才满意地一挥手。
“停。”
亲兵手下动作干脆,拂尘一收,崔光耀整个人像条瘫软的咸鱼,扑通一声瘫坐在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我招我招我招,别挠了……”
崔光耀有气无力的喘息道。
而李北玄蹲下身,笑吟吟地看着他,语气温和得就像在和老朋友唠家常。
“这不就对了吗?”
“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gm斗志呢?有那功夫,不如省省力气,喝口热茶,说点实话,你说是不是?”
而崔光耀一边喘一边咬牙,脸上的羞愤与屈辱几乎要凝成实质:“你、你!……你说得对。”
崔光耀服了。
徐徐叹了一口气,才心平气和的问道:“伯爷,我服了,但是能不能叫我先扣哈脚?”
“请。”
李北玄从容的挥了挥手,示意亲兵把崔光耀解开。
崔光耀急的脑门都是汗,刚被放开,连忙像苍蝇搓脚一样,恶狠狠地搓了好一会儿,才问:“伯爷,你想问什么?”
而李北玄在崔光耀搓完脚,终于缓过劲儿来之后,这才语气一转,收敛了方才的笑意,淡淡开口:“行,那咱们先说最简单的。#¤求??μ书oa′帮?± ?<>无±\§错??内??~容÷£你跑什么?”
崔光耀闻言,沉默了一下。
抿了抿嘴,最终叹了口气,低声道:“今天粥棚的事儿,是我弄的。”
“我原本是想借那小子挑事,引一场混乱,让城里彻底乱起来。百姓闹、官差杀、舆情一动,后头自然有人接手。”
“可没想到你能把局面压下来……”
他说着,眼神中浮出一丝复杂:“你下手太快,局面也稳得太快,我没指望还能扳回来,只能趁乱脱身。”
李北玄听到这儿,点了点头,神情平静。
不紧不慢的带着几分笑意问道:“也就是说,你的目的……或者说你背后之人的目的,是想让晋阳乱起来?”
“……对。”
崔光耀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是,我们就是想让晋阳乱起来。”
“我头上,是晋阳这几家老牌大户,陈家、冯家、石家……他们在城里有地、有人、有粮,有账房、有刀手、有船队。”
“这些年,粮价涨了跌、跌了涨,他们都能靠屯粮赚上一笔。而这一次……本来是天赐良机。”
“雪灾来的猛,北地断了路,南粮进不来,灾民又涌得快,本是趁火打劫的好时候。/3*8′看^书\网? `最?新_章?节/更?新*快/”
“只要稳住仓口、看准时机,就能把这些人压得跪着买米,开口求粮。”
他说到这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结果你们来了。”
“潞川一车车的粮,一袋袋地撒,就跟不要钱似的,街口施粥、棚中赈米,连冻死人的尸身都还没抬干净,官粥就已经下锅了。”
“所以他们开始怕了。”
“怕粮价压不住、怕钱赚不成、怕口碑崩了、怕你们把百姓全稳住,到时候再追查囤粮哄抬……那不就全完了?”
“所以他们才动了心思,让我挑起点事,让百姓信不过你们,最好闹起来。”
“只要一闹,就没人敢吃官粮。”
“到那时候,该求粮的还得求他们。”
“要是再能多饿死些人,那就更好了,我们就能把他们的土地都占下来,所以……我才找人去闹,最好是把百姓都赶走。”
崔光耀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而听到这里,赢高治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压抑的愤怒神色。
不仅是因为崔光耀供出的内容,更因为,这操作,太眼熟了。
崔光耀供出来的,晋阳发生的,不是个例。
也不是首例。
而是惯例。
早在武朝之前,甚至更早的王朝时代。
每逢天灾,便必有人发灾难财。
雪灾、旱灾、荒灾、蝗灾、洪灾……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民间粮绝、秩序混乱、政权乏力,地方上的大户士绅,便会趁机而动。
他们拥有仓库,有渠道,有人手,有底气。
灾年不种田,专等田荒。
灾民弃地而逃,他们低价兼并。
朝廷赈济下不来,他们高价售粮。
官府无力维稳,他们便暗中豢养团勇、账房、说客。
一边稳定自家门前风雪,一边借乱吞人之田、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