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有几分不自然:“是走得远了些。”
“这是醒酒汤。”秋空递来一个碗,又往他身后看了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对了,爷,你的灯呢?”
少年把醒酒汤一饮而尽,完事擦了擦唇角,语气镇定:“你看错了,我摸黑过来的,好了,咱们快回去吧。”
……
裴若目送着少年的身影离去。
深一脚,浅一脚,似还没从失神里恢覆,瞧着惹人可怜又喜欢。
他摸了摸唇上伤口,在黑暗里静静立了一会儿,提起少年留下的灯,缓缓走了回去。
外殿的宴席已过了酒酣耳热之时,临近散场,虽皇帝已提早离去,一个个却也没过於放肆,只有坐姿稍显随意了些。
裴怀虚平静地扫视一眼,立即有人注意到他唇上的伤口,殷勤问道:“裴大人,嘴上这是怎么了?”
青年淡淡道:“擦伤而已。”
伤在别处也就罢了,偏是嘴唇,这里头可大有门道。
在座的都是人精,私下对视笑笑,没敢多问。要知道上次弹劾中书令偷娶外室的那位,已经被乞骸骨了。
难得,千年老铁树开一回花,当真难得。
及至散宴之时,太子前来主持事宜,无意间瞥过裴怀虚的脸,目光蓦然顿住。
裴怀虚特地偏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太子殿下,辛苦。”
陆天枢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如常带上笑容,只觉得语气怎么也好不起来,心直直坠了下去。
他忽的想起短暂离开了宴席的元澈。
“裴相的嘴唇怎么了?”
裴怀虚语气一派风轻云淡:“无事。”
“当真无事?”陆天枢踏前一步,不肯相信:“本宫瞧着伤势颇重,不如唤太医来,为裴相好好诊治一番。”
面前人却以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着他,轻轻笑了:“这伤,自然是微臣甘心受的,殿下不必再问了。”
旁边人也促狭地劝:“殿下莫担心,裴相说这伤不用治,想必——有人能替他治哩!”
“正是这个理,伤在裴相,他定然知晓轻重……殿下又非他,焉知他之乐啊?哈哈哈哈。”
人多壮人胆,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分毫没注意陆天枢发沈的眸色。
“殿下尚且年轻。”
路过陆天枢身边时,紫袍青年脚步停了一下,面带微笑:“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说罢,他拱手一拜:“微臣今日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
从宫里回来过后,元澈咬着嘴唇,连着几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侍女们打趣他被宫里的妖精勾了魂,他没反驳,老亲王看出了不对,晚上低声问亲王妃:“是不是这几日府中太拘着他了?”
亲王妃正缝着新衣,闻言瞅他一眼:“不是你让我多拘着些,怕他没事就去找那劳什子裴兄吗?”
老亲王叹道:“本王那是怕他卷入不必要的麻烦里。”
他皱紧双眉跟王妃讲道理:“裴怀虚那性子咄咄逼人,能是个好归宿?这几日眼瞧着跟太子斗法更激烈了些,连二皇子都不愿沾染,暂避风头。你瞧澈哥儿那副三迷五道的样儿,万一这人请他上个贼船,他不得立刻就把自己卖了。”
“你管他呢。”亲王妃拿着新衣往他身上比划:“澈哥儿自己有分寸,你瞎操心什么?你不在府里这段日子,我瞧他处理府中庶务,倒也井井有条呢。”
老亲王摇摇头,无奈道:“罢了,但愿吧。”
二人深夜一番私语,元澈自然不知道,另有他事等着他操心。
陆璇玑派人给他传了口信,待她月底生辰过后,就将开府主事,正式进入朝堂历练。
既有了主理之权,便合该组建一套自己的属官班子,陆璇玑第一个就想到了老乡,特地朝他发了个offer。
她知道元澈是个懒散性子,专门挑了不需要上朝,俸禄还丰厚的闲职,等於做个入职吉祥物,轻松又简单。
元澈很是动心。
但他知道不能轻易上人家的贼船,於是在答应之前,找个机会去见了裴若。
“三殿下?”裴若挑了挑眉,道:“她怎的想到寻你替她做事?”
元澈哪敢说是老乡,支支吾吾道:“我们关系还不错的。”
青年若有所思,道:“还不错?不错到哪种程度,和某说说?”
他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