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公公引着姜易安步入内殿,内殿一片寂静,唯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清晰而悠长。
倏尔,传来一声杯盏落地的清脆之声,紧接着便是一个男子的叱责之声,如惊雷般炸响:“滚!都,都给孤滚!”
姜易安停住脚步,朝屏风处窥探。屏风后人影绰绰,似有好几个身影在互相拉扯。
福临公公道:“侧妃不必害怕,太子方才吃了寒食散,太医正在行针,许是太子清醒了。”
姜易安点点头,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她问道:“我能去瞧瞧吗?”
福临公公迟疑片刻,道:“侧妃这边请。”
他带着姜易安往屏风处走,屏风后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太子躺在床榻上,双眼猩红,意识溃散。他半身裸露,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银针,嘴里一直在咀嚼着什么字。
三个太医按着他的手脚,一个太医拿着针正准备刺下,一侧地上躺着几个杯盏的碎瓷片,还有一地黑褐色的汤汁。
持针的太医见到福临公公微微颔首,问道:“可是陛下来催了?”
福临公公摇头,他道:“这位是澜王爷侧妃,陛下让她来探望下太子妃。”
“哦哦。”那人朝姜易安躬身点点头,道:“原来是澜王侧妃,下官不便...”
姜易安道:“不必客气。”
她踱步上前,从太医针包里拿出两枚针,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附身朝着太子的百会、哑门两穴连刺两针,果断又迅速。
太子眸色微变,只听到她在他耳边轻声喊了一句“二哥哥”,便无力的阖上双目,睡了过去。
“可以继续了。”姜易安朝太医笑了笑,而后继续往太子妃床榻方向走去。
众人反应过来,倒抽一口凉气。
也不是没想过先把太子打昏再行针,可都害怕被太子责骂,谁都没出手。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太医院院首与福临公公对视一眼,讪讪笑了一声,感叹道:“想不到澜王侧妃竟会用针!”
福临公公嘴角微微牵了牵,躬了躬身,未言语,径直去追姜易安。
姜易安行至太子妃床榻前驻足,她扫视一圈,微微蹙眉。
桌案上一只鹤形焚香炉亭亭玉立,白烟袅袅,如薄纱,悠悠然地弥漫在空气中,那浓郁的檀香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内殿。
几扇雕花绫窗紧闭,床榻前还围了好几扇玉刻镂空屏风,床榻上还有那华丽且厚重的床幔隔绝。
太子妃像是被困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只能被这檀香熏蒸,丝毫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
床榻一侧跪着几个婢女,都望着床榻方向,双眼通红,眉宇间透露着无尽的哀愁与关切。
姜易安扫了一眼她们,吩咐道:“把床幔挂起来,窗户打开两扇,香炉灭了。”
婢女闻声纷纷望向姜易安,顿生警觉之心,站立起来。
春黄厉声问道:“大胆!你是何人?敢闯太子妃寝殿?”
“不得无礼!”福临公公遥遥出声呵止。他小跑了几步,朝姜易安躬了躬身,对春黄道:“这位是澜王侧妃,姜侧妃,奉陛下之命前来为太子妃诊治。”
“姜侧妃?”春黄愣了一息,此女子穿着打扮如此朴素,完全不像是贵妇人。她反应过来,躬身行礼道:“春黄给姜侧妃请安。方才春黄一时着急,得罪侧妃,请恕罪!”
姜易安颔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春黄朝身后几个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几分婢女依次散开,按姜易安的吩咐灭了香炉,再打开绫窗,最后挂起床幔。
床榻上的太子妃,脸上毫无血色,额间、脖颈上都是细密的汗。姜易安拿出帕子,轻轻按压她的双颊,替她擦了汗,又叫春黄喂了一些水。
她三指按在太子妃手腕上,细细的一寸一寸挪移,脸色不由的变的凝重起来。
“太子妃饮用的安神汤何在?”姜易安问。
春黄指了指桌案上一个精致的碗盅道:“在那,太医方才倒了一些,还余下半碗。”
福临公公上前,打开碗盅,一股浓郁的药味顿时飘了出来。
姜易安拿起一旁的勺子舀了一勺,用手指点了些汤汁放入口中抿了抿,除了安神汤与那两位堕胎的药,怎还有股奇怪的味道,她问道:“司徒空给太子妃应该是药丸罢?这里头还放了甚?”
“禀姜侧妃,司徒公子一共给了五颗安神药丸,说这药丸可吞服,也可化在汤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