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改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了下去。
一时的怜悯,一时的情分,抵不了一世,这个道理,季修比谁都懂。 最开始,是‘门徒’。 但... 如果按照这个进程继续下去,不需半个月,他在段都头这里的评价,便会沦为真正的‘下人’。 到了那时,与林宅里的‘马夫’,没有任何区别! 所幸... 预支这‘天河刀法’,成功入门之后,终究还是给自己翻身了。 起码,现如今在段都头眼里,自己已经得到了认可,站稳了脚跟,彻底立足了‘门徒’的身份。 至于剩下的, 便需要,继续努力。 饭要一口一口吃, 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才能脚踏实地! 季修正襟危坐,神思不属。 虽说,段都头是叫他上了桌,但... 他不动筷,不开口。 自己,是真不敢动啊! “十六岁,六天,刀法入门。” “凭借这份禀赋。” “你去求在你的那位陆师兄门前,做他的下属,他不仅能帮你撕毁奴契,还能叫你一跃登天,从此再不必受他人冷眼。” “可能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告诉你,” “他的一句话,便能叫你月俸十银,万钱,顿顿有血肉添补,还能住在大宅院里,领一份三五闲人,为你鞍前马后的营生。” “从此,也算高人一等。” “你若愿,我可领你前去,到时候,你给他行个大礼,叩个头,这事便算是成了。” “日后,也好落得个清闲,有更多时间,磨练刀技。” 夹了一口扒肉,段都头细细咀嚼,突然道。 季修听后,一怔。 这是... 在给自己,指出路吗? 他不得不承认。 自己心动了。 只是低个头,打个下手,便能捞来这等好处,而且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不必似在林宅里一样,朝不保夕。 这般天底下掉馅饼的好事,上哪里寻,上哪里找? 但是, 当季修看着段都头古井无波的表情时,突然心头一凛。 方才,自己‘刀法入门’,这位与陆师兄的反响,绝非寻常。 或许,对于武夫来讲,这是一份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谋得这样好的差事? 但其实,如果自己真的有这样的‘价值’... 那么日后,自己与陆羽的关系,自会越发熟络。 到时候他借着机会开个头,段都头出不出面,其实都无所谓,一样能够谋取此等差事。 而且,以这几日的熟悉程度。 季修自忖,这番话,并不像是段都头的脾性。 更像是... 一种试探。 于是,他斟酌着仔细思量。 到了最后,还是冒险开了口: “我...不愿。” 段都头把眉一挑,似是有些惊讶。 他又仔细的看了眼,发现没有从这贫家子脸上,看到什么接住‘泼天富贵’的喜悦,于是不由问道: “哦?为何?” “你可知,过了这个街,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话语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我在林宅做马夫,卖身,只得了三两银子,还没段师口中所说的月俸三分之一要高。” “按理说,我是该欣喜若狂的。” “可...” “六日练刀,叫我看清了这些。” 季修深吸一口气,在拒绝了‘泼天好处’之后,反而心境平和,语速不急不缓了起来。 “做林宅的马夫,陆师兄的仆人,归根结底,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从一个‘樊笼’,跳脱到了另一个‘樊笼’里去。” “练武求的出路,应该是体现自己的价值,从而叫他人以礼相待,纡尊降贵折节相交。” “那应该是‘朋友’、是‘门客’、是‘同袍’。” “而唯独...不是仆役!” “求来的,与请来的,天差地别。” “我身无拘,武道无穷,要做便做座上宾,不为阶下仆!” “这虽然是条路,” “但,不是季修想求的路。” “陆师兄不在,说这么多‘狂悖’的话...是我不对。” “段师,您先吃吧。” “我去练会刀。” 说罢,季修告罪一声,便要放下筷子。 这时候,段都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