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她终究来了。
她骑着马前来,她白皙的肌肤被冻得刺痛,她手脚已然麻木,本来就有腿伤。而恰好陆瑾刚要上马要走。她晚了一个时辰,但没想到陆瑾竟然是她曾经救过的那个小乞丐。当年他太落魄,她只是善意而为,并没有关注他的容貌。没想到当年狼狈不堪的小乞丐,如今玉树临风,权势滔天。十年光阴啊。陆瑾眼眶泛红,天知道他这一刻有多激动,他设计见她,设计逼她,她终究想起他来。以后就算走的孤单危险,有她惦记着,他也心满意足了。谢朱玉想,如今国将不国,战败割地让城,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无能成如此模样,人人口中的罪魁祸首陆瑾,竟然还有心思与她纠缠不清。于是她道:“掌印,我来了,还望遵守承诺。”再没有其他话要说吗?陆瑾却是一声未吭,打马带人迅速离开。如梦有点儿着急,“主子,他一句话也不说,是何意?”谢朱玉笑了笑,在昏暗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凉凉道:“他若是背信弃义,就当我当年白救了他。”其实今夜知情人全然不解,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又怎么连一句话都不说呢!这寒冬腊月地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不是。陆有良感受着陆瑾的寒气,一句话也不敢说。直到掌印府门口,陆瑾才道:“她怕我,厌我,她将幽云十六州的错也都归于我。”陆有良闻言愤愤不平,“此事怎可怪掌印您,这是皇帝的旨意。就算不割地让城,谢氏父子将雁门关也是守不住的,您送去的马草又能撑得几时。国库亏空,皇帝无能,也就无能小人才将罪责推到您身上罢了!世子妃一介女流,又懂什么!”暗夜中,这声音不大,却是极为孤独凄凉。惊得让人伤心。陆瑾转眸看向这跟着他十多年的下属,悠然出声:“她不蠢,迟早也会知道。”“可是谢将军一族怕是真要保不住了。”陆有良说到了关键之处。“是保不住了。”这语气中夹杂着遗憾。他抬脚入门,察觉门口房顶之上有人。 且周围廊檐上都是人。他做了噤声的手势,手指往上指了一指,陆有良便是明了。值守的昭定卫已然都被拿下,其他人还不知晓。陆有良等到命令,且听陆瑾说道:“发出信号,唤出其他人。”接着火光一瞬间通天,遮天蔽日的乱箭全数射来,让人避无可避。刺杀者要让陆瑾必死无疑。二人藏在石狮后面,便有杀手从后攻来。来者将近一百余人,对方采取了人海战术。硬战没有获胜的希望,但是只要撑过一盏茶的工夫,援军便会蜂拥而至。陆有良穿了陆瑾大氅,冲向另外一边石狮,陆瑾得空逃脱,却也是中了一箭。离心脏不过一寸距离。正巧不巧,暂时未回府,刚看过药材的谢朱玉,又遇到了陆瑾。她腿脚不便,便换了马车回府。血淋淋的陆瑾爬上马车,她便知道不妙,趁着追兵没来,便又将马车弃了,她让如梦躲进附近的仓库,而她打着马将陆瑾带入她前段时间刚买的宅子。本来是为日后打算才买的,却不料第一次因为陆瑾而使用。里面所有东西都置办的齐全,也包括药物。陆瑾的箭还未拔出,伤口处还一直在渗血。谢朱玉盯正坐在椅子里一声不吭的人,“掌印,我今夜又要救你一次。”下人已经将炭火端来,药箱放置在一旁,而后悄然退下。他却在烛火中,笑了,用这世上最孤独最凄惨的语气说道:“这辈子本座就是注定要欠你的。你不是怕我厌我吗?现在就是你动手的最佳时机,你怎还不动手?”“你曾经是我所救,我不会救了你,再杀了你。”谢朱玉将一颗山参拿起,要让陆瑾咬住。拔箭会剧痛,甚至会要命,她久居后宅,手法早就生疏了。太过昏暗,他竟然咬住了她的手指,谢朱玉猛然取手,参片掉在他的腿上,他笑了笑,拿起自己含上。谢朱玉面红耳赤,说话都结巴了,“会很疼,你且忍住。”陆瑾点了点头,道:“干脆一些,越是犹豫不决,越是后患无穷!”他在说什么?说的是拔箭还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