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绳解开,「哗啦」作响,船员们在甲板上忙碌奔走,大声指挥。随着最后一声鸣响在港口回荡开来,越洋巨轮缓缓驶离码头,朝着遥远的法兰西而去。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轮船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张幼韵这才收起了挥别的右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独自站了一会儿,她终于打算叫辆车回家去,回身时却意外看到不远处,林照文长腿交迭,倚在中央巡捕房的那辆标致汽车旁,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对她招手。
张幼韵愣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淡然的神情,缓步走到他身边,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答得含糊,只讲:
“有一会儿了。”
可张幼韵却瞬间就明白了。
他全都看见了,看见了她来送谁,为谁不停挥别,又是替谁彻底松了一口气。
枯捌
理应有许多话要讲的,可坐进车内后,谁都没有先开口。
张幼韵偏头看向窗外,高大而光秃的梧桐树在冬日难得的暖阳中肆意地伸着懒腰,她默默地在心中计数,打算数到第一t百棵的时候,便主动同林照文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