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恪言顿住,这是他救下长衡的地方。
长衡看着他的盔甲,露出一个自豪地笑,“原来……阿默是大将军啊!”
钟恪言拿下面具,声音艰涩:“我不是阿默,长衡,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大魔头。”
长衡看着那张丑如鬼魅一般的脸,却笑了,笑得很甜,浑不在意。
“你就是我的阿默。”
笑着笑着,他嘴里呕出大口大口的血。
“这次,终于是我保护你了,阿默……大哥!”
他伸出手,想擦去钟恪言涌出眼眶的泪。
可终究没碰到,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钟恪言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恍然想起,这个被他从乱匪手中救下的小孩。
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阿默,我总有一天会变得能保护你的!”
凉州城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没有如戏文中那般突降一场大雨,带来生的希望。
待钟恪言他们入城时,城里已是一片死寂。
待看到那满地辨不出人影的尸骸,所有将士的眼眶都骤然红了。
扑通一声,有个士兵骤然跪下。
像是什么讯号一般,所有的人一个接一个跪下。
这些百姓连挣扎都无,都是自愿赴死,只为了保护他们。
废墟上跪满了人。
这些粗豪的七尺男儿泪流满面,更有人嚎啕不止。
钟恪言听着四周哭声,心脏如被细密丝线绞紧,有些无法呼吸。
他闭了闭眼,倏然拔出长刀。
众人看过去。
钟恪言扬高手,锋利长刀划破掌心。
鲜红的血一滴滴落下浸入脚下焦土,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字一句嘶声开口。
“我燕无归今日在此立誓,此仇必报!”
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的残垣断壁,白骨。
他赤红了眼。
“众将士听令,必以北狄族灭祭奠我大梁千万枉死之魂。”
齐划一却又带着哭腔的吼声震天响起,直冲霄汉。
“得令——”
第10章
其后半月,大梁军队如疯了一般,将北狄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在北狄眼里,燕无归这名字比大魔头钟恪言更加恐怖。
打到最后,北狄不得不举全军之力,与大梁决一死战。
北凉关,大梁界碑。
一座历经风霜的高大石碑立于荒野,远处可见横亘的雪山。
钟恪言策马过去。
到界碑处,他翻身下马,抬手抚上那石碑,寒意传入掌心。
烈风安静跟在他身后。
过了这界碑,便是北狄疆土。
半年前,在同一个地方的一场大战,所有人都死了。
唯有他被一个神秘人救起,浑浑噩噩回到盛京。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直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他终于明白。
这一战,就是他回来的意义。
他去盛京,是为了斩断前尘。
前事尽了,他又回到了他最终的归宿之地。
这一战,他知道他会死,可他不怕。
钟恪言看向盛京方向,喃喃道:“母亲,保佑我!”
列马陈兵,背水一战。
北狄十万敌军对大梁五万兵马。
北境的风像夹着刀子,战马都被狂风卷起的碎石击得嘶鸣。
两方都杀红了眼。
无数人的尸体将这战场铺成黑压压的一片。
钟恪言鼻尖除了血腥气再闻不到其他。
他带着近卫冲入敌军深处找到对方主将。
两人眼眸一对上,便迸出无尽杀意。
那便是下令投毒的罪魁祸首,他手上沾满了大梁无数子民鲜血。
这是一场必不能输的战争,钟恪言身上被刀刺了一道又一道,他却恍若未觉。
手上长刀划过那个人头颅的瞬间,钟恪言胸膛也被对方的刀洞穿。
钟恪言低头看了一眼。
宿命般的,与上一次几乎一模一样的位置。
他以刀抵地,艰难地将那人头捡起,扬声大喊。
“北狄主帅已死!”
主帅被枭首,北狄人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士气大灭。
夏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