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寻文来到卧房,撑住书案才得以站直。
他取出一个精美的木盒子,轻启盒盖,里头置放着一根银簪子。
这是他放榜当日买下的。
那日张贴榜单处,东方寻文攥着两手的汗,一番找寻后终于在榜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在人群里,他就已按耐不住地高声叫喊:“我中了!我中了!”
身边同样看榜的青年人对他一番祝福,他一一谢过后挤出了人群。
早已走过无数次的寻常路忽然变得奇怪起来,轻飘飘的,好像水面的波浪不停翻涌。
他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往家里赶。
路上遇见了一个常来光顾他丹青摊子的姑娘,姑娘见他这样开心,已猜到他是中了举,询问祝福后又因着同路,便和他一起走了很远。
一辆马车从他们身后经过,东方寻文正在这姑娘的陪同下挑选着簪子。
姑娘问他这簪子可是要送给喜欢的女子,他羞怯地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是想送给祖母。
给银子时,他买下了两支完全不同的簪子。
一支檀木簪,样式简单稳重,后来被插到了寻文祖母的发髻间。一只银簪子,在簪子的顶部开出几朵花来,据掌柜的说,这是城中年轻女子里最时兴的款式。
东方寻文紧紧攥着这支银簪子。
原该在新婚当夜作为送给新娘子的礼物的它,如今只能永久静默着躺在这个木匣子里了。
我父皇的皇兄
迟水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王爷府时,天色已几近全黑。
她今日出门时跟云桃打了招呼,估摸着此时虽过了晚饭的时辰,他们也是用过饭了的。
她便想径直回卧房去,一个人待一会儿。
路过萧鸣涧的卧房,屋内竟点起了灯。
迟水停住了脚,忽然就将脚尖转了方向,往萧鸣涧的卧房走去。
她总觉见了萧鸣涧,对他说一说心中的难过,自己心情便可好些。毕竟萧鸣涧的话在过去的小一年里,对她而言都比她独处消化情绪有用。
房门被敲响,迟水问道:“王爷,是你回来了吗?”
不知为何,迟水的手离了这门半响,屋内依旧没什么动静。
迟水疑心是萧鸣涧尚未听清,便又敲得用力了些:“王爷?是你在里面吗?”
几声“咚咚咚”后,迟水将耳朵贴上房门,听得里头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莫非打扰到他睡觉了?
迟水站直身子,往窗子边看了看,确定自己没看错,这屋内是点着灯的。
她顿了顿,越发奇怪萧鸣涧在里头做些什么。
迟水又将耳朵凑近屋子的门,听见有脚步声愈来愈近。
她嘴角一扬,站定在原地,待萧鸣涧给她开门。
门极缓极缓地被拉开,满脸通红又耷拉着眼皮子的萧鸣涧扶着门,摇摇晃晃地看向迟水。
“阿水……是你啊……”萧鸣涧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原本还想问问迟水来找他有何事,但脚步一软,整个人都往前扑去。
迟水眼快手快,急忙接住了萧鸣涧。
瘫在她肩头的男子身上有极浓的酒香气,没了他的遮挡,迟水始才看清屋内的桌案上摆着好几坛酒和零落的三两个酒杯。
但屋内没旁的人。
迟水轻轻唤了几声:“王爷?”
除了几个“嗯……嗯……”的梦呓般的闷哼外,再无其他回应。
她扭头看萧鸣涧,他的浓而密的睫毛带着湿意,搭在微红的眼眶处,在轻轻地颤动。
迟水知萧鸣涧的酒量向来是极好的,今日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才醉成这般夸张模样。
萧鸣涧的身子更加地软,整个人都往迟水身上压。所幸迟水先前在永枫观,是把臂力给练出来了的,因而就算萧鸣涧有比她多了一个头的身量,她咬咬牙,换了个便于走动的姿势,到底是把萧鸣涧给送到了床榻上。
给萧鸣涧拉过被裘盖好,迟水端详了他好一会,才转身去看桌案上的酒。
她一边摇晃那些酒坛子,一边在昏黄的蜡烛光下往坛子里望,发现这桌上约莫六七坛的酒,竟只剩了小半坛了。
迟水又走到床边,双手环胸看着萧鸣涧,心想这家伙不知是陷入了何种情绪里,居然一人喝了如此多的闷酒。
看来今夜是不能找这家伙要宽慰了。
迟水又给萧鸣涧掖结实了被子,正欲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