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呢?
一只苍蝇绕着圈扑在元司晨眼皮上,他嫌弃地抬手把苍蝇驱走,回过神来,心中只有空空的失落。
他在这条巷子里出生,在这条巷子里长大,现在在这条巷子里工作,他人生的大部分时光都在这里度过。他不是不想离开,但他的家庭,他的奶奶,都像一条条温情的铁链,把他钉死在这里。
他不能走。他走不掉。
他的父母不会回来的,他如果离开了,奶奶该怎么办她没有能力照顾自己了。再者,父母每月汇过来的钱刚够吃喝,根本也不够大学的支出。
元司晨头疼欲裂,脑子里却不住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喘/息着,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小元儿啊,给我续杯水。”
齐英才把手伸了半天,也听不见后面有什么动静,不满地回头看他,结果看见元司晨无力地趴在收银台上,眉毛皱在一块儿,很难受的样子。
“哟,”齐英才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一会不看就这样了”
元司晨意识还清醒,但浑身无力,话都懒得说,他费力把自己支起来,含混道:
“没事,感冒了,头有点疼。”
齐英才“哎呦”了一声,无奈道:
“你生病还来打什么工啊,再在我这出什么事儿咋办,你还是回家歇着吧。”
“不......不用!”
听到让他回家,元司晨急了:
“我没大事儿,我刚吃了药,一会药就起效了,轻伤不下战场,我能干。”
齐英才也急:
“你这会犟什么呢?你别仗着年轻就作践自己身体,我跟你说,身体都是这么作垮的。”
“我真没事,小病而已,不耽误上班,不信你摸摸我头,没多热。”
齐英才狐疑地打量着他,见他目光炯炯,面色还算红润,勉强信了他几分。
“你真没事?你要是晕在我店里可不算工伤啊。”
“没事没事,放心吧。”元司晨言之凿凿。
“...行吧。”
齐英才一步三回头地躺回摇椅上,还不放心地回头看,见他已经坐正开始继续对账了,才扭过头来接着看电视。
电视播完了一段,开始放广告,齐英才起身去给自己泡茶,才发现元司晨已经趴在柜台上睡着了。齐英才大为无语,这是带薪午睡来了。
他叹了口气,但也没把元司晨叫起来,去里间捏了一把碎茶叶,回来的时候顺便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个档。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元司晨睁开眼的时候还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学校,起来看着周围花花绿绿的水果,缓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还在上班。
“嘶......”
自己上着班睡着了,让齐英才看见了这工资不得扣完。正后怕着,他看见了旁边表上的时间,发现自己已经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元司晨一下就释然了,这回不用怀疑了,齐英才肯定看见了。不过睡了一觉,他头倒是不疼了,就是浑身还是虚的厉害。
头顶的电扇还在吱吱呀呀地扭着,齐英才也不知道去哪了,阳光和煦了很多,不像中午那么毒辣,透过贴着红色贴字的店门,斜映进店里的水果箱上。
元司晨伸了个懒腰,靠在墙上,看着暖黄的阳光下飘浮的细细绒毛,发着愣。恍惚间就觉得,自己会这么呆坐一辈子。
眼前的收银台就方寸大小,木质的桌板把他包围起来,就这么一横一竖,却像迷宫,他花了十七年都没能走出来。
元司晨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是不是病中多愁思,不如干点活,多挣点钱来得实在。
店里也实在没什么生意,齐英才开恩,不用他做体力活,元司晨把账本快翻烂才挨到晚上,等齐英才说再过二十分钟下班时,他只觉得屁股都要在板凳上生根了。
好不容易磨到十点半,齐英才掏出钱包要给他结工钱,元司晨看他还是按工时给了,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八十就行了,我今天没干什么活儿,还打瞌睡来着,拿这么多我良心不安。”
齐英才眼皮都不抬,掏出一百二递给了他:
“行了行了,怎么还嫌钱多呢?我又不是周扒皮。”
元司晨被他硬塞了一百二,有些不知所措,想起自己下午磨的洋工,心里愈发愧疚起来。
他把那二十块钱又塞了回去,转身拿起一个西瓜。他看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