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1931年，清明。一大早尚贤带着几个子侄去了趟位于黑山头阳坡的家族墓地。这里埋葬了金龙、金虎等到了关东以后去世的张家人，还有齐宗元、金武、赵成、二牤子。清理完坟头的杂草，尚贤又给逝者们上了上香，烧了点纸。那天的天气不算好，云层又低又黑，墓地周围的山沟里泛着浓雾，就好像此时尚贤的心情。尤其是在二牤子等人的坟前，尚贤哭了。

尚贤伤心，尚贤恨啊！恨自己没长眼睛，恨自己没防备秋田。现在所有的生意都有秋田的触角，尤其是那个教师培训学校，还有高小，俨然已经成了秋田培训爪牙和汉奸的基地。现在尚贤明白了，从最开始秋田就是在预谋着一场“渗透”。可现在发现也晚了。最让尚贤闹心的还有白良。自打成了秋田的老丈人以后，也不知道秋田用了什么方法，好像给这个“铁算盘”洗脑了一样，啥都听女婿的。

前文书咱们也说过，白良机敏过人，尤其是天生了一副生意头脑，金虎在世那会就非常信任他，很多生意方面的事情都让白良去打理，包括当年的矿产、酿酒、盐铁、山货等重要的生意买卖，都是白良跟着张罗起来的。当年金虎都说过这样的话：“老张家和老齐家的钱一多半是白良给攒下的。”足见白良在山城镇产业上的地位。可当年的白良血心仗胆，对金虎和齐宗元忠心耿耿，在沙俄人强占湾沟矿的那场风波中，白良只身入敌营，险死还生。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个日本女婿给忽悠住了。

明面上有白良的辅佐，暗地里还有渗透到山城镇各个角落的内奸爪牙，秋田现在是志得意满了。尚贤和樱井如今再想跟秋田斗已经很难了。唯一还算乐观的是，估计是考虑齐燮元的关系，加上张家在山城镇根深蒂固，秋田始终没有公开的跟尚贤和樱井撕破脸。

“五爷，要下雨了，咱回吧。”大头在尚贤身后说道。金武等人出事以后，大头担心尚贤有危险，索性承担起贴身保镖的责任。回头看了看大头，尚贤百感交集。大头也老了，六十多了，虽然身体还算硬朗，可毕竟不如当年了。民国建立后，大头索性剃了个光头，没事刮的铮明瓦亮的。当年尚贤动不动开玩笑的时候，总是摸大头的秃老亮。可现在，光头上已经布满了老年斑，原来魁梧健硕的身材也开始有些弯腰驼背了。

“大头叔，我想再呆一会。”尚贤说道。说完走到金武几人的坟前，用手逐一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当年的场景一幕幕的在尚贤的脑子里回放。尚贤一直在哭，直到摸到齐宗元的墓碑时，尚贤跪在坟前，泣不成声。

“谁？出来！”大头忽然大喝了一声！然后纵身来到一旁的树丛，伸手从里面拉出来了一个人。就见此人十六七岁年纪，身材不高，面黄肌瘦的，穿了一身露着棉花的破长袍，头发好像鸡窝，脸上都是污泥，看不清楚模样。唯一能看清的就是这个人好像刚哭过，手里还抱着一些黄纸和香烛。大头跟拎小鸡一样把这个半大孩子提到了尚贤跟前。

“你是谁啊？在这里干啥？”尚贤问道。这孩子好像有点吓傻了，缓了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刚才我听这位大爷管您叫五爷，请问您是姓张吗？”“不错，我是姓张。”尚贤答道。“请问您的台谱是不是张尚贤？”这孩子说道。没想到这个小花子还挺文明，说话文绉绉的。尚贤点了点头。就见这个小花子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张尚贤的时候，忽然跪下了，哭着给尚贤磕了个头说道：“五爷爷，我给五爷爷磕头了！”

这一声五爷爷可把尚贤闹愣了，心说哪又来这么大一个孙子啊？自己现在倒是当爷爷了，但唯一的孙子是二哥的儿子家骏生的，还不到一生日呢。过去讲有冒认皇亲的，可自己好像还没到能让人冒认的地位吧？“爷爷可不能乱认，我才五十一，生不出你这么大孙子。”尚贤说道。“五爷爷，错不了，我父亲是张家骅，我爷爷是张定贤，我太爷是张金龙啊！”小花子说道。“啊？”尚贤愣了。心说：“这可有点扯淡啊，我大爷一家当年在驼腰岭是一个没剩啊？人名这小花子倒是没说错，可我大哥张定贤当年死在土匪手里了啊？”想罢，尚贤就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五爷爷，您说的没错，当年咱家确实在驼腰岭遇到了土匪，我爷爷战死了，我爹伤重昏迷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你们都走了，后来听说你们是让齐大帅救走了。可当时我爹不知道啊，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从我太爷身上找到了当时朝廷给的官凭，打算自己去海龙找衙门求帮。可他的伤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