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们还没散场，天色未亮，赶紧走。”原本默不作声，在一旁听着营帐内谈判扯皮的姜维，却突然一改常态，拉着曾光就开始往角落里闪避。

此时魏军营中兵卒都全神戒备着营帐内，反而忽略了外面的情况，加上这天色将明未明，营内不少火把都被兵卒们拿在手里，将主将所在的营帐照得纤毫毕现，其他地方反而成了“灯下黑”的死角，很容易就被轻松放过。

“什么？这就走？”曾光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跟着姜维起身，猫着腰就往军营一角撤过去，那边靠近营帐驻扎所倚靠的山壁，看上去非常方便防守，实际却是姜维这种攀岩高手袭营的捷径。

幸亏曾光在部队也受过类似训练，攀上爬下，动作不比姜维迟缓，二人一溜小跑，借着那股惯性，轻松攀上山壁，三两下就蹿高了两三丈，很快淹没在一蓬乱草当中。

眼看离那军营越来越远，曾光才有空问完后半句话：“他们马上就要交换关键信息了，你不多等等，看看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泄密啊！”

姜维远远地摆手说道；“不必了。”

张荛的下落，是太守府里下了严令的，几路密探多方查找，出入武都的关卡也都下足了功夫，明松实紧，却都没有发现这对主仆的踪迹。与张家有关的其他人等，倒是听说在城郊偏僻村庄建有据点，不时出没，但太守府早派了暗探跟随，如今已经完全掌握住这些人的行踪，一一汇报给诸葛丞相。

那武都太守严诩，虽然为人圆滑，官场上投机取巧的手段使了个十足，但真到了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还是毫不含糊，屁股坐得很是端正。

姜维冷眼旁观数日，倒是没有发现他与张荛当真有私相授受之嫌。

顶多，就是之前被张荛的“驻颜术”欺瞒，误以为那是张家的小小姐，到武都来只是为了会一会魏国的亲戚，这种事情，在过去十几年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魏、蜀两国高层都心知肚明，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那位“万人敌”的桓侯妻女，偶尔与别国亲人见一面。

女子总是多情善感，纵容她们适当的表达情感，也无不可。

但谁能料到，来的竟然不是张家小小姐，而是她那位本应该身处皇宫的皇后姐姐？这在年龄上也完全对不上啊！严诩接到姜维的秘密情况通告后，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当朝皇后涉嫌通敌卖国？这还得了？

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严诩几乎是亲自上阵，在重要关卡来回巡视，务必抓住这位张小姐，以及她带来的那些侍女。

而且，严诩也从崔神医那里得知，张皇后不老之谜，以及如今她容貌全毁、形容仿若老妇的消息，因此，对那些来往武都的女子，无论老少，统统仔细盘查，有时候甚至连可疑的男性也不放过。

在这样的严查之下，张荛仍然能够顺利到达武都之外、落入魏军控制之地，要知这魏军驻扎之地，从武都过来，须得翻过好几座高山，足足花上几天的时间，走数千里，这才能顺利到达。

其中穿越的毒瘴恶谷不少，毒蛇猛兽出没，仅两名女子同行，安全到达地方，那几乎就是不可能完全成的事情。

更别提从张荛向曹真传讯，到二人定下约见的时间、地点，也不过大半天的功夫，张荛竟然真能从武都赶过来，这件事情本来就透着诡异，结合种种迹象表明，张荛能够如约而至，只有一种可能：她果然知晓秘道之事，并且已经亲自走过那条秘道。

只有从秘道过来，才可能极大地缩短穿山越岭的时间，避开那些险恶之地，仅花费几个小时，便能顺利到达。

有姜维、曾光亲自体验，自然明白，张荛所说非虚，她是真的知道进攻蜀汉间隙的所在。

如此一来，这女人岂非相当危险？随时可能泄露这个天大的秘密给魏军？

这也是为何连曾光都想不通，这么大的事情，姜维竟然真的说不管，就不管了？那他大晚上不睡觉，非拉着自己过来一趟，说是闯龙潭虎穴，实则什么大事件都没有搞，这不是白来一趟吗？

但姜维竟然也不理会曾光的连连追问，只说事态紧急，他必须赶紧回武都一趟，禀告丞相大人，请他定夺。

在经过山洞那处葫芦旧地时，姜维塞给曾光一条早就准备好的面巾，说道：“这狭缝里的可燃气体，每过一个时辰，就会重新布满此地，即使放火烧过，也依然如此，这气体不仅能够凭空燃烧，还能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着实令人防不胜防。”

“唯一的解决之道，只能是屏息凝神，快速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