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笨蛋!”
她一连骂了两遍的笨蛋,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
所有的事干完的时候,胡荼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憔悴的脸上,也显露出原本清俊美好的样子。
他原本就长得十分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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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除了顾倩兮和鱼微,还有昆奴。
诸人眼观鼻,鼻观心,只觉得分明一室的温暖,却有一种刮着头皮的寒风呼啸而过,让他们忍不住低下头。
最后还是昆奴打破了沉默,思索着道:“摄政王来天封,恐怕……与慎阳王有些干系。”
“那个死人?”
胡荼倚着软榻,苍白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狭长犀利的眼眸都是闭着的,薄如刀削的唇,淡淡开合间,自有一种无限风流慵懒的气质。
听这语气,压根随意得很。
慎阳王生前何等意气风发,尊荣不尽!
在胡家二少口中,那样的厉害人物却如草芥。
对于胡荼来说,这世上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别,而一个死人,纵是造成了一点麻烦,也不是不可以抹掉的。
他说得漫不经心,诸人禁不住心中一寒。
顾倩兮静静道:“慎阳王一直为摄政王鞍前马后,立下汗马功劳。皇室中的兄弟情向来寡淡,可慎阳王对摄政王却是由衷崇敬,摄政王对他想来也不薄。曾有人说,天下兵马六成是摄政王掌控虎符,其中慎阳王功不可没。这次慎阳王在前往天封的途中送了命,恐怕摄政王终于意识到,他的对手不是掌了四成兵马的容丞相,而是另有其人。”
“就为了这个?咳咳……”
胡荼笑,又咳了起来,眼底却有一抹针尖似的锐意一闪而过。
暖阁中的温度,刹那间仿佛低了下来。
当日,小狮子初到天封的时候,他就猜到那个慎阳王要误大事,一个自家封地待得好好的慎阳王,往天封跑什么。
大约是好日子过多了,让慎阳王失了警惕,忘了这一路可不是在自家封地上作威作福,怎么可能什么危险都没有。是故,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趁着这个机会,命昆奴在途中就取了慎阳王的首级。
慎阳王薨了,这个消息,曾经引起了一阵动乱。
然而,毕竟是慎阳王有错在先。东夏律例,没有云皇的手谕,诸王不得擅离封地。
这样一来,慎阳王死得就不大光彩了。
所以,少有人愿意沾上这事。
直到如今,天下要乱了,摄政王终于想起了这兄弟死得有些蹊跷,于是,这才决心彻查此事——眼线,悄无声息地盯到了天封。
一个死了的人,居然隔这么久,做了一次乱。
胡荼的手指轻轻敲着茶盏,在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屏住呼吸。因为痼疾引发咳嗽的时候,往往会让思绪变得混乱起来。而屏住呼吸的时候,胸腔传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一直冲到脑海,会让他的思绪越发清醒。
这样的习惯,常常被刘盈强硬地纠正。
在医理而言,咳嗽等于是身体对健康发出了警告,如果硬性地克制,长久以往等于是慢性自杀。
可胡荼经年累月积累下的习惯,岂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
此时,他抿紧了线条流利的两片薄唇。
那张清美更胜女子的秀容上,染上了不自然的*,如盛放的曼陀罗花,美得让人窒息。
过了好一会儿,胡荼抬起头,似是自语,又似是在征求屋内诸人的意见,“慎阳王之死倒在其次,只是如今山雨欲来,已不容我等从长计议,莫如干脆让容相进兵逼宫,借幼皇之手,联合当今太后,废掉摄政王。”
轻描淡写间,却是大逆不道的话。
然而在场众人,却丝毫没有惊讶的模样。
只是昆奴的眉毛,不动声色地皱了起来,“二少,此法恐怕不妥。除开摄政王在宫中密密麻麻的眼线,单是那些影杀,就不大好对付……”
“如果影杀另谋其主了呢?”
随着胡荼漫不经心的声音传出,昆奴的脸上赫然一片震惊。
他一连深吸了无数口气,却依然掩不住眼中痴狂的喜色,“二少,您是说,您是说……影杀和影卫一样,通通为我所用?”
让影杀另谋其主,何等难题。
竟然被胡荼随口说了出来。
东夏皇族的影杀和胡荼身边的影卫一样,同属于黑暗冰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