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壬捷录》。”
当书名从刘盈口齿间蹦出,胡荼的眼神忽地亮若星辰,他不问刘盈是怎样逃出生天,只低声发问:“抢书的人是谁?”
刘盈笑笑,隐藏住眼底那丝晶亮的光芒。她恭谦小意,和声道:“二少,您便是得了《六壬捷录》,也没有办法。那本书,是天罚之书,凡人看不得。”
“你也不过只是个凡人。”小狮子腹诽找,自负地笑了笑,高深莫测地看着刘盈,放柔了语气,“那又如何?”
“那本书,是西丘传下,上面自然是西丘文字记载。而西丘文,是东夏禁行的文字。这世上,没人能看懂那本书的内容。这本书,占吉凶,知天命,若是流传天下,惹来的必是东夏大乱。更若是被有心人得到,甚至能改朝换代。”
难怪东夏皇族费劲一切心思,也要抹灭西丘文。
有朝一日,《六壬捷录》现于天下,也没人认得,没人知道。
刘盈笑得颇是痛快。
小狮子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
他是怎样的人物,如何猜不到刘盈不顾一切,居然把深藏内心的惊天秘密,就这么光明正大捅破了,放在他眼前是为了什么。
沉默许久,他终是冷笑一声,厉声道:“你不要告诉我,这世上只有申嚜能够完整读出那本书。”
“没错。”刘盈不与他兜圈子,居然就这么干脆接了一句。
“入了顾琅的生墓,他就是顾琅的陪葬。生墓中三关五将,生人守墓,造那机关。如今便是顾琅本人,也没办法大开生墓,放出申嚜。”
刘盈既然顺了那句,也不怕更无耻一点,“顾琅没办法,二少绝对会有办法。”一顶高帽,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小狮子的身上。
胡荼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目光似要把她大卸八块。刘盈就这么泰然自若地面对着他的锐利。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胡荼的声音冷冷响起,“今夜子时,我与你一起闯破生墓,救人出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大风起,刘盈衣角*起一阵长久的风,她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那个挺秀的影子再也看不见,这才呕出一小口殷红的鲜血。
她紧紧地抿着口,那略显苍白的唇,便多了几分妖异的粉红。
对她而言,和小狮子每说一句话,都似乎在打一场仗,一场毫无胜算的仗。
每说一句,都会心痛。
刚才所说的那些,明明只是一段往事。可不知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一直到今天,只要一想起来,眼泪依然会疯狂流淌下来。擦不干,她也不想去擦,就着窒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那是巨大的丧亲之痛,如槌敲夔鼓,重重击在心头。
沉得她无法承受。
所以,和胡荼对话时,只是定点的重量,都会痛心。
在她脑海,一遍遍响起鱼微的话——“姑娘给过少爷多少痛,如今一一应在了自个的身上。少爷为您流了多少血,您以血做引为少爷熬药,也一一偿了回来。现下,便是两不相欠。”
怎会两不相欠?
她摊开手掌,毫无意外地看见自己的掌心,又是纵横的月牙伤痕,新伤覆了旧伤,似永远也好不了的血痕,缠绵,痛心。
第十四章
翌日,刘盈想到申嚜有救,心中一松,自然觉着海天开阔,连日来的阴霾,都在不知不觉中散去。心情一好,胃口也就开了,早上吃了小半碟酱黄瓜,加两碗稀饭。她在那儿吃着,玲珑就在旁边看着,眼都笑出了月牙儿。
当玲珑端来第三碗时,她终于觉着这妮子乐过头了。
她看着那一碗更比一碗足的稀饭,拈着筷,忍俊不禁,“我哪吃得下那么多?”
玲珑傻乎乎地挠挠脑袋:“姑娘多吃点,胖点,看着才福气。”这样乡土气极浓的话,却让她心中忽地一暖。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中,根本枉顾他人。
她救下玲珑,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可玲珑却真心待她。不管是从一开始,劝她不要将胡荼推开,还是其他的细微小事,一切都是为她着想。
刘盈忍不住在想,就因为儿时的丧失之痛,她到底失去了多少。
失去了胡荼,难道还要失去身边触手可及的阳光吗?
想到这,她忍不住有些失神。
一天过得很快。
仿佛一瞬的功夫,就到了傍晚。
胡荼来找刘盈的时候,刘盈早就准备妥善。他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