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平的眷属也只有一个女儿,名叫甄妍。
甄妍平时养在深闺里,并不常出门走动,所以在地人只知有这么一个人,见过她的到底不多。
虽然众人都认为依甄平的家教,那甄妍必然是个大家闺秀,但仔细算算她已年满十七,却没有谈过婚事,所以无不私下议论甄妍只怕有什么隐疾,抑或貌不惊人,久了也没人对她有兴趣了。
甄妍居住的院落被一丛茂盛的竹林包围着,很是隐密,大片如碧玉般的莹绿青翠将这方小天地与外头隔绝,春阳之下洒落一地的浓荫,居在其中令人神清气爽。
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甄妍正悠闲地泡在浴桶之中,享受一室的静谧,浴桶里洒着她亲自采集的香料,没有花香那么浓郁腻人,闻来却是沁人心脾,是一种属于女儿家的、低调婉约的清香。
她背靠着桶沿,阖着眼却也看得出眉如翠羽,琼鼻朱唇,动人的美貌之下是如白雪般无瑕剔透的肌肤,减之太瘦,增之太肥,似乎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全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或许这便是甄平将她深藏起来的原因,像她这般倾城的丽色,若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只怕会招来恶意的觊觎。
突然间,她的眼睛倏地睁开,柳眉微蹙,屏息听着外头隐约的喧闹声。
她这里一向安静,父亲没事并不会来寻,所以这般的嘈杂扰得她有些心绪不宁,那灵动有神的美眸不知是否因为桶中热气,还是因为不安,竟浮起氤氲水光,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柔美。
「春草。」她唤着自己的丫鬟,「外面怎么了?」
那名唤春草的丫鬟也才十三、四岁,顶着一头双螺髻,看起来仍是稚气,亦是一脸不解地走进了内室,「听说今日府里有贵客,会不会是那些贵客闹起来了?」
「闹到这里来,这动静也太大了……」甄妍摇了摇头,「扶我出来吧。」
她伸出一只白皙娇嫩的柔荑,扶着桶沿站了起来,窈窕娇躯上泛着沐浴过后的微红,美颜更是娇艳欲滴,饶是春草日日盯着,也不由看得痴了。
甄妍有些啼笑皆非。「好看吗?」
「好看。」春草呆呆地点头。
「再好看也要穿上衣服呢,你说是不是?」甄妍半开玩笑地觑着她。
春草居然认真起来。「小姐说的是,总不能白白让人看去。」
甄妍差点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丫头傻里傻气的,服侍人说真的也不是很周全,但忠心是无庸置疑的。当初她就是挑中春草的单纯执着,否则只怕这傻丫头还不知会被卖到哪里去。
就在春草去取布巾的时候,外头那喧闹的声音突然就进到了院子里来,而且似乎是直冲着甄妍的房间门口,这下原本还有闲情逸致鬼扯的主仆两人紧张了,急急忙忙就要穿上衣服,但春草的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紧要关头居然越弄越糟,底裤拿成了外裤,肚兜还掉进了浴桶里。
那声音已来到大门前,甄妍只听到自己的父亲不知在对谁说着话,音量大到让里头的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宋御史,请你要相信草民,草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在寒舍刺杀陛下……草民也是无妄之灾啊!如今事情既已发生,草民心知无法幸免,只求宋御史为草民查清真相,在草民死后照顾我唯一的女儿,也不枉草民辛苦地救你这一回。」
接着,甄妍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甄平似乎将一个东西扔了进来,然后大声地朝着她喊道——
「妍儿,爹此次蒙受不白之冤,必死无疑,能为爹洗刷清白的只有这位宋御史。宋御史如今重伤,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说完,又是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甄妍听得心中一紧,心知发生了大事,听父亲之言带有死志,她又如何能看着自己父亲白白去死?
这下也顾不得自己赤身裸体,她自个儿由浴桶爬了出来,也来不及拭乾身上水滴,就要春草快些帮忙她直接套上外衣,然而她衣服才穿了一臂,突然内室之外出现了一个身染鲜血的年轻人,直接进了屏风之内,那年轻人很是清俊,可怖的伤势并没有稍减他高华淡然的气质,他的背上甚至还插着一枝箭。
宋知剑被甄平推进门后,辛苦地倚着墙站立,摸到了内室,本能的往屏风后钻,想找个掩蔽处,想也想不到自己看到的竟是如此旖旎的风景。他一时忘了开口,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穠纤合度的裸体美人,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冰清玉洁的气质……
好吧,被他看了这么一眼之后,或许不那么冰清玉洁了,但他敢说这是他这辈子看过最美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