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甄平只好告罪坐下,不过背脊挺得老直,也只敢坐在椅沿前段,表情别扭,浑身僵硬。
李康睿倒是怡然自得地享用起甄平提供的小点心,说是自家女儿做的,一入口那个馥郁的香气还有甜而不腻的口感令他赞不绝口。
御史大夫宋知剑观察到了甄平的背几乎都被冷汗打湿,不由瞳眸一缩,轻声道:「甄先生,你似乎过度紧张了?」
这么一开口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原本还想打个圆场的梁祥都默默地将话吞回肚里。
宋知剑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随便一句话便是气势凛然,让这批在官场里浸淫许久的老狐狸们都不敢插口,认真地听着,似是在推敲其中弦外之音,又似被其威严所震慑。
因为宋知剑可是当朝新宠,心思缜密行事周全,城府更是深沉,一言一语都有其深意。御史大夫平时监察百官,可谓皇帝御用的宝剑,指向谁就斩谁,谁又敢在其面前多说一句废话?没看到就连皇帝都不发一语,一副看戏的样子,在等着宋知剑自由发挥吗?
「草民……」甄平深吸了口气,勉强说道:「有幸得见天颜,惊喜交加,故有些失态,望宋御史见谅。」
「我才开个口,甄先生就知道我是谁了?」宋知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甄平却像是没那么紧张了,有条有理地回道:「能跟随在陛下身边,又如此年轻的,非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宋御史您莫属了。」
宋知剑的确是王朝一个史无前例的人物——出身武将世家,大将军勇国公的么子,却走了文人的路。十岁中童生,十七中举人,十八岁便成了王朝史上最年轻的状元。而后入翰林为皇帝起草诏书,只花了三年便入了御史台,再两年成为御史大夫,深受皇帝宠信。
也因此,并不会因为甄平合理的回答,宋知剑就会忽略自己发现的一些疑点。
他没有继续在甄平身上挑刺,反像是顾左右而言他,「庄子云:『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故而这不系之舟,含有文人隐逸、不问政事之意。」他定定地望向甄平。「甄先生在府上也盖了薮春舫这么一座不系之舟,不知是否仕途失意,不满现状而心生隐意?」
「不……草民没那么多想法,纯粹是附庸风雅罢了。」甄平神情古怪地解释。
「那真是可惜了。」宋知剑目光有些冷,微叹了口气,像是真的遗憾至极。「陛下南巡来到江宁,问起当地名宿何者学问最佳?十有八九都推荐了甄先生。听闻去年南京府乡试解元岑生年纪不大,便是向甄先生你学习策论,像你这般栋梁之材,隐身在此确是埋没了。」
此话一出,在场官员都微微变了色,可是并非为了甄平有所疑义的来历,而是为宋知剑消息灵通而惊讶。他们才进到这甄府……一个时辰左右吧?宋知剑居然已经把甄平的底摸得一清二楚,连甄平的学生姓岑,是乡试解元都知道。
有几个官员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人在朝中没少做几回偷鸡摸狗的事,会不会宋知剑早就心知肚明,只是因为某些缘故,还没对他们下手?
而宋知剑对甄平的寒暄,仔细想想可是字字诛心。要知王朝正当兴盛,朝廷鼓励各方有才之士积极出仕,可说只要有能力,便不太可能有怀才不遇之事。甄平受到众人推崇,还教出了个年轻的举人,才学无庸置疑,但自身却归隐在江南,暗喻着自己对政事心灰意冷,个中涵意就值得探讨了。
不过已经没时间让他们细思分明了。众人目光刷刷刷地锁定了甄平,后者原显得有些为难,但后来不知怎么表情变得惊恐,让众人心中都闪过了一丝异样。
在甄平目光所及之处,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枝利箭,咻一声地射中了某个官员的顶戴,那名官员都还来不及惊叫,已然变得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而那枝箭将顶戴狠狠地射飞钉至窗棂之上,尾羽还一颤一颤地摇晃着。
「刺刺刺刺刺……刺客!」
光天化日之下,官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四散奔逃。混乱之中,下一枝利箭再次飞来,快速又犀利地直直对准了皇帝,显然这才是射箭者真正的目的。
「护驾!」
侍卫们来不及合拢保护皇帝,那枝利箭似乎就要得逞,李康睿惊骇得无法动弹,脸都刷白了,此时坐得离皇帝最近的宋知剑突然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而那枝箭便深深刺入了宋知剑的背……
「宋卿——」
甄府后院是眷属家居之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