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原以为清明的治下原是那么暗潮涌动,一个楚茉就搅得各方牛鬼蛇神全部出笼。
「你有何真心?」他嗤笑了一声,完全不掩饰对她那番话语的不屑,「你若真心,会坐视赵家倒卖生铁给突厥?突厥之事赵家一力主战,就是想赚这笔银两,突厥来京也不完全是谈和,反倒是你们赵家的人与阿史那皇室都交换好了条件,以战争为掩护,一方得生铁,一方得银两吧?」
楚之骞那不着调的天天在京里走马章台,但从那些风花雪月之处的确得到了不少情报。
萧清澜一笔笔全记在心中,横竖今日赵贤妃是走不脱了,他不介意让她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她不是败给楚茉的美貌,而是败在自己的贪心。
「朕在汤泉宫时收到消息,所谓突厥军队集结,是故意制造借口让赵将军有机会将部分京中兵力带离。千牛卫早被他换了一批人,加上有你做内应,那群贼人才能轻而易举的杀到飞霜殿。若非朕早有准备,说不定真要折在你们手上。」
赵贤妃听得花容惨淡,不敢相信萧清澜居然查到了这么多,这么看起来她方才一番剖白心意,他听来必然就像一场笑话。
但她真的……真的爱他,真的仰慕他,只要他愿意给她一点回应,就算是与楚茉共享他的宠爱也罢,她便能抛弃爷爷交代的重责大任,将一切向他坦白啊!
但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当她对他心灰意冷,选择在汤泉宫出卖他时,她便没有了后路。
萧清澜冷冷地看着她,她总在暗处筹算阴谋,但事实上做的事比当初的吕才人更罪无可逭。
萧清澜闭了闭眼,不再看她,只留下一句淡然如烟却冰冷无情的话就转身离开。
「朕会赐下鸩酒,你病逝吧!」
*
冬至前,赵贤妃病逝,赵丞相为此大病一场。
萧清澜隆重地为赵贤妃举办了葬礼,亦取消了接下来的冬至宫宴,算是给足了赵家体面。
而后,他直接抬了楚茉为贵妃,这已然是皇后之下最尊贵的位置,同时他也将季圆圆升为昭容,让她协助楚茉管理后宫。
楚之骞虽然有功,但其所立之功难以明昭世人,所以萧清澜随便找了个由头,将楚之骞抬为襄陵县侯,食邑千户,永业田十四顷。
入宫短短时间,楚茉由最低阶的才人一下飞到贵妃,而她的父亲甚至升了爵位。
萧清澜欲立楚茉为后的意图相当明显,朝廷里为此鸡飞狗跳。
在诏令下达后的第一个常朝,一干大臣忍不住发难了。
吕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可能是上次被楚茉讥讽得怕了,他也不再搞什么撞柱的把戏,直接声泪俱下地哭诉,「陛下,楚氏害得臣的女儿流放千里,父女分离,她却置身事外……在汤泉宫时臣一心想劝谏陛下,但楚氏却仗势欺人,阻拦臣求见……此女欺君罔上,迷惑君主,若要立她为后,臣第一个不服,请陛下明察啊!」
有反对楚茉者,自然也有支持萧清澜的臣子,于是这时候右谏议大夫陈荣材跳出来了。
「吕大夫,吕才人被流放千里,父女分离,难道不是因为她先以阴谋陷害楚贵妃?若是有罪不罚,陛下何以被称为明君?」陈荣材大骂道。
「但……楚氏也不是没有错……」吕尚最气不过的就是自己女儿受遍了罪,楚茉却安然无恙。
「被陷害的人还得认错,本官真是生平仅见。」
陈荣材要论口才可不输给吕尚,本朝以左为尊,同是谏议大夫,他却被吕尚压一头,早就不服气,「再者,吕大夫至汤泉宫是想劝谏什么?陛下难道怠惰政事了?
明明那阵子陛下批的摺子还是日日送回京城的!而吕大夫你去一趟汤泉宫就惊得楚贵妃动了胎气,甚至你一再僭越不愿称楚贵妃,陛下只关你一阵警告两句已然施恩,你还想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楚贵妃身上,当真其心可诛!」
吕尚气得顶上乌纱帽都快飞起,但陈荣材所言非虚,一时之间他也无话可说。
萧清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吵架,并不发话。
在两名谏议大夫吵到一个段落后,又有其他官员冒出头来,诸如批评楚贵妃迷惑君主,连怀孕了都要将陛下绑在紫云阁;或云楚贵妃曾贬至教坊,不匹配皇后高位等等。
当然另一派人马也跟着反驳,谓楚贵妃怀孕原就该受到更多关注,何况后宫实乃陛下家务事,陛下要宠幸谁,旁的大臣管那么多做什么?又或是陛下虽曾贬楚贵妃至教坊,却是误会,楚贵妃也没真正犯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