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医说,要不是遇袭当时楚昭容的作为让那刺客的手偏了些,陛下恐怕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萧清澜已无生命危险,只是流血太多仍然虚弱,得躺个几天才会醒。
然而就是这几天,无异于把胡公公及楚茉扔入了油锅。
由于遇袭一事事关重大,众多大臣都写了奏摺前来劝萧清澜回朝,还有许多重要的政事有待处断,甚至北方突厥的异动该如何因应也需要细细讨论。
犹如海涛般的众多奏摺汹涌地打入了飞霜殿,却是没有引起一点回音。
累积了几日,大臣们自然质疑起陛下究竟干什么去了,所以这阵子胡公公没少挨骂,甚至楚茉更被冠上了迷惑君王的祸水名号。
横竖她都是个妖妃了,再多个祸水也不会比较痛,她便听而不闻,装作没这回事,只一心服侍萧清澜。
但胡公公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政事不能真的扔着不管,再这样下去,只怕那些大臣会直接冲到汤泉宫,撞柱威胁陛下出来面对现实,那陛下重伤之事就瞒不下去了。
于是在萧清澜昏迷后的第五天,胡公公被前来送奏摺的内侍奉赵丞相之命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抱着比他头顶还高的奏摺来到飞霞宫的寝殿。
「楚昭容,奴才求你帮帮忙啊!」
「帮忙?」楚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边亲手拧了块布巾替萧清澜擦脸。
「是啊,就是这些!」胡公公将奏摺砰的一声放到了桌上,哭丧着脸道:「如今陛下昏迷不醒,但需有人批阅奏摺先稳着京城那边,否则那些大臣就要杀过来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楚茉仍然不明白。
「如今陛下无法亲自批阅奏摺,但知道陛受伤的人只有你、奴才及顾太医三人。顾太医不好长久待在飞霜殿,否则怕引起误会,他也不适合碰这个,所以能替陛下看这些奏摺的,只有楚昭容你了。」胡公公也是被逼得狗急乱跳墙了才会想出这种方法,「昭容若不帮忙,这宫里就无能人帮忙了!」
楚茉明白了,却是狐疑地瞪着他,「不是还有你吗?」
胡公公吓得直摆手,就差没转头溜了,「奴才岂敢越俎代庖?这可是会被人垢病阉臣误国的呀!」
「难道我就不会被人垢病妖妃祸国?」楚茉险些翻出一记白眼。
「这……」胡公公愣了一下,忽而缩起脖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反正昭容妖妃的名号早已不胫而走,就不必计较这么多……」
楚茉气得跳脚,将布巾一把丢在水盆里,溅出许多水花,「你倒是清白了,这锅让我背?」
胡公公也觉得过意不去,却只能装可怜眼巴巴地看着她,彷佛眼泪都快滴下来,「谁叫陛下昏迷前交代的人是昭容呢?如果陛下交代的是奴才,奴才便是拼死不要这颗脑袋也要完成陛下的托付……」
以往这招都是她用来对付萧清澜的,现在胡公公用这招对付她,她才知道应付起来有多么尴尬。这打不得也骂不得,更没办法反驳,因为萧清澜昏迷之时的确只有她在身边。
「一定要吗?」楚茉的脸苦了起来,她连后宫都不想管,现在居然要管起朝政来了?
胡公公叹息了一声,「如果事情被揭穿,昭容怀有龙子当能幸免,若是奴才可就死定了啊!」
要死要活的简直无赖,但楚茉偏偏没办法,因为胡公公该死的有道理。
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挣扎了久,又用了三千六百个理由说服自己,楚茉才有气力无地道:「我帮你行了吧,你可要记得我义气相挺,陛下醒来后若有不满,你也得一起担着。」
「那是当然。」胡公公知道这已是眼下最好的决定,楚昭容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对朝政又没有企图,亦无有力的父族虎视耽耽,先让她上去顶一阵,估计陛下清醒后应当也不会太怪罪两人的馊主意。
楚茉一脸认命地道:「胡公公,你将几份陛下已经处理过的奏摺拿过来我瞧瞧。」
胡公公很快地将奏摺取来,楚茉坐上萧清澜一向用来处理政事的大案旁,很快地翻过,只留下其中一份禀告今年秋收赋税的摺子,又从旁取来一张宣纸,拿起笔沾上墨便开始写字。
胡公公习惯性的站得离大案一步距离,故而看不清她在写些什么,不由好奇问道:「昭容在做什么?」
「临帖啊!你习字时没临过吗?」楚茉没好气地道:「要假装陛下行事,自然要学会他的笔迹……唔,就学这句『朕知道了』,以后每份都这么写,应该可以应付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