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之后,天气开始凉下来,街头的桂花盛放,柚子当季,新来的前台阿容DIY蜂蜜柚茶给大家喝。
“清火排毒,超滋润。”女孩子递一杯到肖成枢面前,“老大,喝一杯吧。”
肖成枢一口气喝完,杯子搁在一边,继续看新拍的片子。
阿容吐了吐舌头,“看来火气还是很大……”
“啊,嘉尔姐走了,整个宜城的气氛都很低迷。”
“干活去!”肖成枢头也没回,“再提那个人渣的名字,扣工资!”
“哇哦,好残忍……”闲聊的人散开,但还是一句凉凉地飘来,“还是嘉尔姐在的时候好……”
握着鼠标的手指紧了紧,心里一阵烦躁。显示器里的人脸上痣太多,怎么P都P不完。肖成枢把鼠标一扔,拎起车钥匙出门,漫无目的地一顿乱逛,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最后把车子停在了自家门口。
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瞬,血液骤然往上一涌,幻想是那样猛烈又清晰,以为门会被从里面拉开。
然而没有。当然没有。那个人渣已经走了。说走就走了。而自己,也有大半个月没有在这里睡了。
比起时刻有热饭热菜供应的家里,这个房子空旷得太过寂寞了,而以前竟然没有发觉这一点。李嘉尔那个能把任何地方弄得一团乱的女人,很有本事地占用了这套房子的全部地界,除了他的卧室。
问题是……他怀疑他的卧室也曾经被她占据过……
这是最大的问题,一团乱麻中最核心的那个结,一切都是由它开始——他,怀疑自己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
可惜的是,这种问题永远得不到证实。总不能打个电话去问“喂,我们是不是上床了”吧……肖成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只要一闭上眼睛,雪白肌肤映着漆黑床单的艳丽景象就在眼前,那是他一直以来幻想中的天堂,但,他知道这次不是幻想。
一定发生过什么。
楼上的房间仍然封尘,她走之后他没有打开过。露台上的菊花开了,发出一股凛冽香气。忘了是哪天,两个人关店回家,在河边看到一个卖花的老头挑着担子回家,拦下他买了两盆花。一盆文竹,放在店里柜台上,还有一盆就是杭菊。小小的白色花朵,在菊花无数个品种里属于非常不起眼的一个。但听说它晒干了泡茶的效果最好,嘉尔把它往肖成枢怀里一塞,“你火气大,呐,抱着你的药。”
秋天干燥,小时候的肖成枢常常在九、十月份流鼻血。肖妈妈都要给他炖银耳汤滋润清火,嘉尔自然也是跟着从小喝到大,在外面还常常抱怨喝不到正点的银耳汤,额头上长火气痘了云云……今年她又喝不到了,不知道长了没有……
思维的触角一旦碰到她身上,就像被烫伤了似的迅速缩回。他抽完一支烟,不想再待下去。刚下楼,接到赵远电话:“喂,二十号怎么过?”
“没空。”
“哇靠,你今年打算跟女朋友过?搞什么啊,把张雨宵一起带出来就是啦,二人世界的机会多得是,一把年纪了,生日可是过一年少一年……”
九月二十号,他竟然忘了,这是自己的生日。
“你们看着办吧,”他吐出一口气,“别再弄蛋糕了,直接堆一叠现金就好。”
那天很快就到了。一顿大餐之后,照旧去K歌,音响开得巨大,整个包厢都像是震动。肖成枢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张雨宵坐在他身边,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必需大声对方才听得见:“生日有什么愿望吗?”
“一把年纪,当然是希望晚点死。”
他说。眼睛里有点散漫的光,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一闪即逝。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来瞄了一眼来电号码,忽然坐正来,紧跟着起身出去。
二楼的位置,凭栏可以看见巨大的一楼大厅,长长的水晶灯从四楼楼顶直垂下来。这是宜城最大的娱乐城,从它开张起,他们就围绕这个水晶灯的价格产生过无数次的对话,嘉尔说:“他妈的,没房子安这样大的灯,至少要在这样的灯下拍婚纱照!”
明明是已经一句淹没在记忆里的废话,却如此鲜明地在这一刻浮现。
大概是因为,在这个时候接到她的电话。
手机铃声持续地响着,手指停在接听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铃声没有他想象中响得久,等他想接的时候,猛然停了。
指尖顿了顿,拨回去。
短暂的铃声之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