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神,一甩头,彷佛想甩去方寸里那莫名其妙的颤动,袍袖一拂,径自回到案边坐下,她犹豫了会儿,慢慢跟上他。
他举起箸,挑破略焦的鱼皮,拣出一块白嫩嫩的鱼肉,正要递上她唇畔时,她直觉侧颜躲开,令他眼色一沉。
察觉他的不悦,她连忙端起面前的饭碗,「我自己来就行了,谢谢。」
他沉默地瞪她,好一会儿,将鱼肉改送上她碗里,她干瞪着那块鲜鱼肉。
「吃啊!怎么不吃?」他催促她,「妳不饿吗?」
「我是饿了。可是……」
「可是什么?」
「我不爱吃鱼、」她苦笑着挑起鱼肉,搁入他碗内,「你自己吃好吗?」
「都瘦成竹竿了,还敢挑食!」他低斥她,重新夹起鱼肉,硬塞入她的嘴,「给我好生吃!」
「咳、咳咳。」她苦着脸咽下那口淡腥鱼肉,呛得直咳,埋怨:「你怎么、跟我表哥一样?都爱强迫人。」
「妳表哥?」羽帆脸色一变,搁下筷子。
「啊!」云霓这才警觉自己无意之间说溜了嘴,尴尬地敛下眸。
她怎么把风表哥都给抖出来了?
「妳有个表哥?」他语气不善。
「……嗯。」
「他也会这样喂妳吃饭?」语气更阴沉了。
「不是喂。」她连忙解释,「他只是喜欢逗我,所以老爱逼我吃鱼而已。」糟糕,怎么愈说愈多了?「呃,这碗卤肉看起来挺好吃的。」赶紧转移话题。
可他却不肯放过她,一连串地逼问:「妳表哥逗妳?他凭什么逗妳?又凭什么逼妳?你们感情很好吗?妳很听他的话吗?」
奇怪了,他为何要对她和风表哥的关系耿耿于怀?她困惑地睇他。
他重重拍案,「妳说话啊!」
她骇了一跳,怔然望他。
他狠狠瞪她,「妳给我说清楚,妳根本不是雪乡的难民,对不对?」
「嗄?」
「今天早上,我去看过那些难民……」
「啊,你去看过他们了?他们还好吧?都没事吧?」
「很好,东方傲这两天都亲自盯人替他们熬药,让他们调养身体,妳放心,那些人死不了的。」
「是吗?太好了,谢谢你啊。」她由衷地感激他。
她真诚的道谢令羽帆略微不自在,他浓眉故意一拧,「别想转移话题!」他低吼,「我问过妳那个瑞大叔了,听说妳不是一路跟着他们来的,是在千樱国边境的山区,他们在一间小屋发现妳受伤了,救了妳,妳才跟他们一路往西到羽竹来。」
他对她起疑了?云霓悚然,颤颤搁下筷子。她吸了口气,明白自己在事态未明朗前,绝不能表明她的真实身分,否则很可能成为条件交换的人质,甚而性命不保。
她只能继续说谎。
「其实我是逃家出来的。」
「逃家?」
「是。」她自嘲地撇撇唇,将编给海珊瑚听的故事也说给他听,「我本来是千樱国的百姓,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爹爹在城里也算有头有脸,我娘……呃,我娘还是千樱四大氏族出身……」
「是风、花、水、火哪一族?」他追问,似有意试探她话中的真实性。
她一惊,没料到这看来浪荡、浑噩度日的皇子对千樱国内的情势并非一无所知,念头一转,更加小心应对起来。「是风氏。」
「如此说来,妳娘跟千樱当今的摄政王风劲还是同宗啰?」
「嗯。不过血缘挺远的,所以我们跟风城主一家并无往来。」她急急附加一句,很怕他会联想她跟千樱王室有渊源。
幸而羽帆并未做此联想,只是沉着脸继续问道:「妳究竟为何逃家?」
「我……呃,我跟表哥情投意合,可表哥家境不好,爹爹不许我跟他在一起,所以我们就约好了私奔。」
「私奔?」羽帆怪叫,眸刀责怪似地砍向她,「妳跟个男人约了要私奔?」
她刚红了脸,尴尬地点头,他磨牙,脸色忽青忽白,似乎极为不悦听到这样的故事,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从齿间迸出冷涩的嗓音--
「然后呢?你们在山上遇到贼人?」
「不是我们,是我。」她虚弱地面对他严厉的眼神,「爹爹派家丁来追我,我来不及跟表哥会合,就一路往山上逃,想先避避风头再说,没想到却遇到了山贼,我自然死命抵抗,却让他给剌了一刀,他抢了我的东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