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订下的不是鸳鸯契,况且我已经中止契约了,我们之间不过是书院主人和学儒的关系罢了;为了书院,我自然会希望他能够中进士,以提升书院的名气,是不?”宇文逆天矢口否认。
“那么,你是对他没兴趣,是不?”孟仕祳晒笑。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宇文逆天戒慎地睇着他。“我不允许你对他胡来,他往后还得娶妻生子的,我不允许你胡来!”
“你凭什么?”孟仕祳笑得不怀好意。“倘若他有意而我也愿意,咱们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宇文逆天,你不要以为你不要的东西,别人就不能动,更何况千佾并不是属于你的,你没有权利限制他的未来,更不能妄自替他决定一生;别以为你替他所做的决定全都是最好的,你也得看他要不要。”他说得够清楚了,倘若他还是听不懂,那么他也只好横刀夺爱,横竖千佾今儿个可是寂寞得很;虽说他必定非常青涩,可他不介意将他调教一番。
“孟仕祳!”宇文逆天慑魂的妖眸直瞪着他。
“怎么?”他抬头,眼神挑衅得很。“你改变心意了?还是你想约束我?很遗憾的是,你跟我之间,要的不过是一时贪欢罢了,相信你很明白。这一生同你订下契约的两人,一个在黄泉之下,一个则在黄土之上,你到底要如何抉择,就得看你自个儿怎么决定了,你千万别再告诉我,你对千佾没有兴趣,更别告诉我,你看不见千佾对你的心意,你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
“你!”宇文逆天紧握双拳,微颤的手臂上浮现令人触目惊心的颤跳青筋。“你不懂!你不懂我的挣扎!”
“我当然不懂,也不想懂。”孟仕祳不客气地回复他。“咱们两人的性子向来合得很,也一样贪恋交欢之趣、一样懂得掠夺之乐,可曾几何时,你却变成这般教我认不出来的模样。逆天,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你了。”
“我只是不想毁了他的未来!我不想有一天也把他逼进和顼卿一般的境地,我怕一样保护不了他……”那样深沉的惊惧一生一次便足矣,倘若再来一遭,他不知道自个儿是否承受得起。
“呸,千佾和顼卿的家世全然不同,你怕什么来着?”孟仕祳怒喊了声。“千佾的爹早已经死了,你犯不着怕他突然又跑出一个在朝为官的爹来阻扰你们,更不用怕千佾会跟顼卿一样!”
“可……”他有大多的顾虑,不只是如此。
若知道有一天事情会变成如此难为的境地,早在一开始,他就不该带他回书院,不该亲手铸成这个错……放开他,谁知道他是多么地不舍。倘若可以,他也想似往常那般为所欲为,可经历了顼卿之事后,要他如何还能恁地放肆?他岂能只为了自己一时的贪恋而累及千佾的一生?
“罢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撂下这句话,孟仕祳也不舍得再伤他,毕竟走上这一条路的辛酸,个中滋味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懂;他的心思,他并非不懂。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宇文逆天妖诡的眼眸不禁茫然,苍茫得教人心疼。
今儿个冬令比以往还冷上几分,空无一物的怀里,空虚不已。可他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强行掠夺吗?事隔十二年后,年少的轻狂不羁早已被沉重的愧疚给磨淡腐蚀了,他宁可在书院里得知他在某个地方过得很好,也不要他在他怀里失去呼吸。
倘若要他再次失去,他宁可一世孤寂,他是真的怕了……
***
走在回书院的山路上,眼看着书院已在不远的小径尽头,寻千佾的脚步却是异常的沉重,半是走半是停,不为迎面彻骨的寒冷夜风,只为了藏在心底尚理不清头绪的遐思。
这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来找他,或许就如他所说的,契约已经中止了,他也不再找他。
倘若如此,他还凭什么回书院?
难道他真的不能待在他身边吗?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差距?倘若待他高中进土后,是否待在他身边的理由也能较理直气壮些?
可他亦是个男人哩,为何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情愫?
难道他真的爱上他了?倘若同娘说,不知道娘会有什么反应?饶是像娘这般大胆的女人,也会被他吓住的,是不?
不过话说回来,为何宇文逆天在发觉自个儿的心情后,反而还要闪躲他?是因为他并不喜欢自己,还是他心里藏着另一个订下契约的人?
倘若是这样,他为何还要同他订下那样古怪的契约?
难道他心里没有一点点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