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陈走上前,将照片展示给老太太,询问道:“婆婆,这可是您的孙女?”
老太太呆怔几秒后反应过来,慢吞吞地皱下眉头,手指微微颤抖地从衣袋中拿出老花镜,又花费了许久才戴上。
她嘴中断断续续吐出个难懂的音节,那像是很浓的地方口音,墨陈一个字也没听懂。
戴上老花镜之后,老婆婆终于看清了照片。
在那一瞬间,衰老的躯壳忽的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迅捷,从墨陈手中夺过了相片,浑浊的瞳孔像是重新亮起了光。
墨陈生怕老婆婆伤了身子,不敢妄动,只是站在她身边。
有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走过石阶门前,见到陌生人,便问墨陈:“大哥哥,你也是来看望吴奶奶的吗?”
墨陈点点头,微笑着看着这个刚放学的孩子。
“小朋友你好呀。”
小男孩认真地看着墨陈,说道:“吴奶奶年纪大了,不要经常来打扰她。”
墨陈笑着点点头,应声好,男孩觉得很有成就感,乐呵呵地走远了。
吴老婆婆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凝望照片中的男人许久之后,跌跌撞撞摸到拐杖,支撑着站起身来,往身后的旧屋里走去。
“进来。”墨陈隐约听见老人吐出的这两个音节。
于是他走进老屋,随着吴婆婆走进房子,随后走进厨房。
“妈,你过来干嘛,哪里凉快去哪里歇着。”厨房里的老妇人忙碌地切着菜,听见声响便说道。
吴老婆婆语音不明地吐了几声,做饭的老人回过身来,看见了老太太手中的照片和墨陈。
她愣住了片刻,放下切过肉的菜刀,摸出同款的老花镜仔细地凝视那自远方而来的相片。
墨陈望向那老人,虽不至吴老婆婆那般浑噩苍老,岁月的痕迹亦是随处可见。精心梳过的短头发尽数银白。染上浊色的眼睛周围是皱褶的皮肤。
沉默无言之后,老人道:“前辈稍等一下,先坐着吧。”
她搀扶着语焉不详的吴奶奶回房间休息。墨陈坐在大厅等待,老人很快便回来了。
“前辈久等了,家母年老不宜久动,见笑了。”老人摇摇头。
“婆婆你好,我不是前辈。”墨陈道。
老人看着手中捏着的相片,道:“我姓风,这是我的父亲在六十年前留下的东西啊,您应与他为友,难道不是与他一同从古老中走来的前辈吗?”
墨陈无言以对。他没有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尽管这很容易想到。
风伏羲是在人间存活了无数年的人神,对于他来说,六十年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他的容貌依旧,可那时尚且幼小的女儿已经走完半生,成为垂暮的老人。
“我并非什么从古代而来的前辈,您太客气了……我不太明白,六十年前,彩色摄影技术没有那么早出现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陈问道。
老人笑道:“不必向我避讳,我虽然没有那些异能,却已经知道过那些关于【蚀解】的事情,这确实并非是照片,那时父亲请了擅长绘画的异能者绘制,便与那现在的摄影一般无二了。”
墨陈想要问问关于老人的父亲,也就是风前辈的事情,但老人却是可惜地摇摇头。
“他……很早就离开这里了。”老人叹道。
“那个人神,从来都是独行人间的,哪里有什么能使他停下脚步呢?
那么多年,就连对他的记忆也模糊了。真是抱歉啊,没能给你什么帮助吧。”
墨陈不忍把风伏羲的现状说出来,道:“没事的,您注意身体吧,他现在很好。”
墨陈也希望未知的远方里,他过得很好。
……
沂雩坐在房间里木制的椅子上,双手交叉相合,静静地感受着这种感觉,【蚀解】降临的感觉。
那时留下的痕迹还是太明显了,无论他们如何清除也没能避免这来自“秩序”的惩罚。
血髓中的力气被一点一点抽取的感觉,她并不觉得有多痛苦。
不知道多久以前,她就没有感受过“痛苦”了,某些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的灵魂是游离于躯壳之外的旁观者,所有的痛只是降临人间的体验。
虽然她习惯了这样无理的剥夺,但抽离带来的刺激依然令肌肉规律地痉挛。
这样的感觉令沂雩的意识慢慢模糊,她想起一些本不属于记忆中的东西。
她同样习惯了这种感觉,沂雩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