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回右脚:“少夫人什?么身份,丁木怎配被少夫人伺…….”
“闭嘴。”
林若雪一下?抓住他想要后撤的脚腕,懒得同他废话:“都什?么时?候了,还来忌讳这些??”
她?头也不抬,手上穿针引线的动作只愈发?快了:“你是来救我的,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原是该好好感激你的,却只能为你做这些?。”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原本被顶出的破洞已在少女灵巧的指法下?施施然填满,林若雪面朝他站了起来,收起针,问他:“我们如何出去?”
丁木倏然回过?神,身子一颤,急忙答道?:“回少夫人,我今夜便出府,刘军师早在城中?布下?可用?的人手,我明日去召了他们,第二夜子时?,我们便在这间院子的东墙之后等着少夫人。”
林若雪顺着窗棂望去,丁木所说的东墙便是院落后方那一片不起眼的花墙,花墙之后,便是明日丁木要来带人接应她?的地方。
林若雪点点头:“好,我知晓了。但?若是明日子时?我没有按约出现在花墙下?,请你马上带人撤走,不要停留。”
林若雪明白,这计划并非万无一失。徐青心思?缜密,若是真被他瞧出破绽识破了计划,丁木若还依旧苦等,那岂不是瓮中?捉鳖?
何况她?也总有直觉,这事情,并非会如他们所想的那般顺利……
丁木却不愿意了,听她?这样说,难道?是要让自己见着形势不对就抛下?她?逃走?他蹙起眉:“这自然不可,丁木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如何能弃夫人于…….”
“听话。”
他的话头突然止住,袖间一凉,自己竟被林若雪握紧了手臂,他抬眸,少女一双浅色的眸子深深望着他:“你不了解徐青,他并非什?么蠢笨之人,答应我,明日我若没能按时?以赴,你们即刻撤离,你年纪轻,我不能看着你命丧于此。”
少女的嗓音很轻,在这浓稠的夜色中?却一字一句在他的耳鼓膜敲响。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少夫人身上有一层光,他说不清那是什?么,但?隐约觉得,那是他最崇拜的少将军江淮身上也不曾有的。
他自小长在军中?,见惯的都是奉行弱肉强食那套准则的糙汉子,纵有江淮治军严谨护着自己,他也尚且不明,这层如薄纱隐雾般轻拂过?他心头的是人间的哪一重,竟是久见的威压恐惧之外,更能叫他心甘情愿趋之若鹜想要为之卖命的事物——
又?活了许多年他才明白,这种力量唤做慈悲。
他也就逐渐明白,当?初横扫鞑靼的杀神少将军,为何踏遍北境,也要给?眼前温柔恬静的少女,寄一片红叶。
若换做是他,也要想尽办法,叫她?心安的。
丁木喉间滚动一下?,终是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只对着林若雪又?深深一拜,方踩着才被她?亲手缝补好的鞋,翻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前一晚送走丁木,心绪却久久宁静不下?来,后半夜的林若雪在床上翻腾了不知几个时?辰,右手牢牢握住左腕上那只羊脂玉镯才勉强合上眼。
东方既白的时?候,林若雪已端坐在妆镜前。
镜中?本就是一张苍白到过?分的面容,原本丰润的两?颊在这些?天的颠簸中?也薄消了下?去,唯独眼下?的两?片乌青倒是浓得骇人。
林若雪望着对面那个疲惫到有些?单薄的自己,深深叹了口气。
明日是她?的生辰。
回想江家出事的这些?天,日子竟过?得如此之快。她?送走皇后,送走侯爷侯夫人和?母亲,安顿好兄长,远赴边陲来寻江淮,不知不觉中?,竟也到了这个时?候。而自己如今,竟要在这样的牢笼之中?,以半个阶下?囚的身份,迎来自己的十?八岁。
羊脂玉镯的莹润色泽映在眼中?,在尚且不明朗的房间里透着微微的光,林若雪瞧着手腕微微出神。
好在千难万难,如今至少有一点可以明朗,那就是江淮还活着,并加以休沐,或有能力来救她?,只是……
她?想起自己在信里信外千万嘱咐刘宁的话,或许如今在心中?,自己还只是一个躲在金陵,甚至急于和?他划清界限的人吧…..
若他有日知道?了真相,以那个人的脾气,怕是要发?一场大火吧,思?及此,林若雪竟无意中?勾起唇角;可若是他还不知道?,误以为自己就是那样薄情寡义的女子,会怪她?么……
方噙起的一抹笑像是一阵雾气似的又?渐渐淡去,林若雪抬头,望着天空中?几片半明半昧的云出神,心底竟涌出一点难以言明的酸涩。
若这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