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别苑之?中,花若丹屏退了侍婢,孤身在小朱楼上坐到黄昏。
天?色终于渐黑,她蓦地听见一阵窸窣响动。
回过头,一盏灯笼昏黄,照见一道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身影,那?是一名老者,花白的胡须几乎长满他的颌骨。
“小姐!”
他一膝屈下去。
花若丹立即起身走上前去,眼中隐含热泪:
“雍伯。”
小雪(五)
诏狱。
几?架火盆中火光烧得?正?旺, 站在旁边的侍卫只觉脸颊被烤得?生疼,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边滑下,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侯之敬已受过几?回刑, 浑身上下找不出几块好皮肉, 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他浑身都在不住地发抖。
姜變眼皮都不抬一下,他吹开碗壁浮沫,抿了口茶,才缓缓道?:“侯大人, 吾再问你一遍,谭应鹏将军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侯之敬惨白着一张脸,嘴角微动,淌出来血沫子。
侯之敬喉咙艰难地吞咽一下,他嘴唇颤动:“罪臣只认……养寇吃饷, 绝没?有杀谭应鹏……”
“你没?有?”
姜變站起身,“那你告诉吾, 你勾结何流芳在尧县生事, 所求为何?”
他走上前去,手握刑具的几?名侍卫立即退开了些,他伸手随意地拂开遮挡侯之敬视线的蓬乱头?发:“侯大人, 吾奉父皇之命下安隆府便是专程去捉你这等装成钟馗的鬼魅, 你若只是养着那些不成气候的东西骗朝廷几?个饷,你也用不着一把年?纪还入诏狱受如此酷刑。事到如今, 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侯之敬被火光晃了眼?,人稍微恍惚了一阵方才看清面前这位年?约二十?岁, 光风霁月的五皇子殿下,他一身皇子的赤色圆领袍服, 可谓君子之姿,龙凤之器。
侯之敬蓦地一笑:“五殿下,从前是我侯之敬有眼?不识真泰山,竟不知殿下有如此手段……”
李酉的手猛地拽住他的乱发,几?乎迫使他仰头?,侯之敬的话音骤然一顿。
姜變皱了一下眉:“侯大人,你偌大一个侯家那么多人你都可以?不在乎的话,那么你藏在江夏佛陵县的那个小妾呢?”
他看着侯之敬骤然变化的脸色:“吾听闻她曾也算是建安第?一名妓,似乎还给你生了个儿子……还有你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儿子儿媳,你的孙儿,亲生血脉你真的都可以?不在乎?”
“姜變!”
侯之敬忽然暴喝一声。
李酉蓦地从身边侍卫手上拿来一柄细长的匕首猛扎他大腿,一刹血流如注,侯之敬瞪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惨叫声响彻牢内。
“侯之敬你最好如实交代,你勾结何流芳在尧县生事,可是为了将谭应鹏之死扣在他们头?上?”
李酉手中匕首又一用力,“谭应鹏是你杀的,是不是!”
侯之敬愤恨盈胸,目眦欲裂,却嘶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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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李酉冷声:“谁指使你的?”
侯之敬脸颊的皮肉抽动犹如鼓面崩裂,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血沫子淌了满口,他怆然道?:“二皇子……”
姜變在旁看着他,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匕首撤出,鲜血沾了李酉满手,他扔了刀,只听姜變道?:“李酉,请侯大人亲自写认罪书。”
李酉应了一声,立即招来一人端上笔墨,桌上一灯如豆,侯之敬被人解开绳索,扶到桌边坐下,他失神地盯着纸上片刻,方才颤颤巍巍地提笔。
待雪白宣纸落满墨痕,他才停笔,拇指点朱砂,慢慢地在纸上印下鲜红指痕。
李酉吹了吹湿墨,将罪书揭起,恭谨奉至姜變眼?前,姜變扫了一眼?纸上那一行?行?字痕,他扯唇:“侯大人临了,也算选对了路。”
他转过身,脸上笑意顷刻消失。
李酉望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即一个抬手,立在侯之敬身边的一名侍卫倏尔攥住侯之敬握笔的手,笔端朝他胸口一道?伤处猛扎进去,近乎贯穿。
侯之敬连一丝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大睁着双眼?坐在长凳上,仿佛入定,鲜血一寸寸浸透他的囚服。
姜變没?有回头?,
他正?欲抬步,却敏锐地察觉上面那道?窗前似乎有一道?纤瘦的身影闪过。
“谁?!”
李酉神色一凛。
诏狱是半地下式结构,为防止犯人之间有串供的可能,牢房无比厚实坚固,上方一道?窗所在之处,才是真正?的地面之上。
李酉率领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