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张巡检立即朝陆雨梧俯身作揖:“卑职近日不在城中,实在不知这贼人到底是如何逃脱的,卑职这便去查!”
“张巡检不在城中,自然有?许多事不知道,”陆雨梧点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赵知县,“我却想不通为何这反贼会提前?知晓衙门中有?客天亮将要出城?”
这客自然便是细柳了。
这夜才将将过半,她?要离城的消息却已经传出衙门。
一时数双眼睛都?落在赵知县身上,院中一时寂静,隔了片刻,他稍稍直身,清嗓:“想不到这反贼竟炸死脱逃,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内情,下官与张巡检都?是这官场里的人,定会查个?清楚。”
话至此处,他一顿,用衣袖慢慢擦了擦脸,一举一动,灯影在他脸上明灭,他俯身作揖:“公?子清贵,身上有?伤未愈,还请好好将养。”
一句“官场里的人”,几乎令细柳侧目。
她?颇为意外地瞥了一言那赵知县,再看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陆雨梧,他眉峰似乎轻动了一下,他这个?官场之?外的人不会听不出这赵知县的弦外之?音。
张巡检满脸的惊诧都?遮掩不住,他盯着赵知县,这人喝大酒了吧?在陆公?子面前?说什么疯话呢?
“赵大人是嫌陆公?子多管闲事?”
细柳出声。
赵知县多么委婉的一番言辞被她?这么一句话给总结了个?干净,他脸上神情古怪,看看身边的刘师爷,他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又听细柳道:“先是夜市里刺杀我与陆公?子的杀手,再是这个?曾在青石滩追杀过我们的反贼,赵大人你说这哪一件是与我二人无关的闲事?”
“这……”
赵知县先是一愣,但仅仅只是片刻,“公?子是在我治下遇袭,怎敢再让公?子劳心劳神,本?官自当竭力破案,查他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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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又是一静。
陆雨梧忽然起身,院中所有?人都?看着他走到那康二哥的面前?,灯火照着康二哥一嘴的血,他深陷的眼窝更青黑了。
“门内的人是你杀的?”
陆雨梧问他。
康二哥张嘴,“求,饶我……”
“他们求你了吗?”
康二哥慢慢点头,门牙都?没?了,他说话漏风十分费劲,“求你……”
陆雨梧却看着他,片刻,“你因何而反?”
此话一出,乔四儿和大武几乎同时抬头,陆雨梧察觉他们的目光,抬眼,和煦道:“怎么了?”
乔四儿与大武回?头看了一眼细柳,齐齐出声:“皇帝不仁,以万民为刍狗。”
“大胆!”
赵知县中气十足地一声大喝。
乔四儿跟大武两个?被吓了一跳,乔四儿忙指着那说话漏风的康二哥,“他说的!我这不是怕公?子听不着么!”
陆雨梧此刻注视着细柳,而她?八风不动,眉目淡薄。
他笑了一下,手指一抬,只听“噌”的一声,细柳反应迅速地看过去,只见陆青山手中剑忽然出鞘,银光一闪,剑锋割断康二哥的脖颈,顷刻鲜血迸出,溅在赵知县的官袍衣摆。
这一切发生?太快,赵知县几乎吓呆了。
细柳倒没?太多反应,但她?的目光停在陆雨梧身上。
康二哥被割开的颈项就?在眼前?,陆雨梧眼睫微颤一下,嗓音仍清如玉磬,“县尊可有?疑议?”
“……下官,”
赵知县堪堪回?神,他胡须抖动,“没?有?。”
陆雨梧颔首,“刘师爷,过来写罪书?。”
“什,什么?”
刘师爷人还发蒙。
细柳一把摘下刘师爷头上的一样东西,他的发髻散下来,看清她?手里原是一支笔,他才想起今夜里他原本?是在为县尊老爷要往上递的札子润色,听见衙役的禀报,他笔也没?搁下就?往县尊的卧房跑,这笔还是来这儿的路上匆忙插在头上的。
“没?有?墨,”
细柳俯身,刘师爷看着她?将县尊赏赐的狐狸毛笔往地上那一摊血液里一蘸,他心吊到嗓子眼儿,又见她?起身将沾满殷红的毛笔递给他,“刘师爷不如将就?一下。”
陆青山一剑将柱头一帖楹联揭下,摊开背面来,刘师爷颤颤巍巍地握笔,紧张地措辞。
笔尖落在纸页沙沙作响。
那响声几乎在刺激着赵知县的心脏,他人已经有?些恍惚,再回?过神,只见陆青山拿着刘师爷写好的罪书?,走到那康二哥的尸体前?,俯身握住他的手来,在罪书?上按下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