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来,发现睡在左侧的秋娘坐立着两眼直勾勾望着贵人营帐,想得入神。
林薇冰心一紧,生怕秋娘又有以色侍人的念头,忙问道:“秋娘,你在凝望何物?”
秋娘低敛着眉眼,坦言道:“你观之,他们即便沉睡之际,亦有仆从护卫细心照料,衣食起居皆无需亲身操劳,家中诸事早已为其安排得周周详详。”
林薇冰暗暗想道:自己穿越而来,既非出身豪门,也没有系统相助,甚至连基本的父母家人都没有。这些贵族子弟的生活,真是令人向往啊。
她心中虽波涛汹涌,面上却静若止水,软语温言道:“秋娘,只消我们同心同德,奋发向前,他日必能过上那无忧无虑的安逸生活。”
秋娘笑笑没接话头,她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当做二人聊资。
大晋士族身份高贵,掌握着朝廷要职,享受着特权,过着优渥的生活;庶族由地主、地方豪强以及大商人等构成,虽然政治地位不高,但是可以当浊官和胥吏,在经济上拥有财务自由;平民由农民、手工业者和小商贩组成,承受着最重的苛捐杂税,勉强维持温饱;而处于最底层的贱民,则包括了奴隶、佃户、军户等失去自由的人,生死全由主家拿捏。
她身为贱民,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林薇冰侧过头看向阿秀,她双手枕在脑后,眼神迷离地望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林薇冰柔声道:“阿秀,你心中所思何事?”
阿秀一愣,她侧过头来,绵言细语道:“我五岁之年,阿母便仙逝而去。后父再娶继室,这些年来,我在继母膝下过得颇为艰难,粗活细活皆由我一人承担,还须忍受她的责骂。我……不愿再归返那个家了。”
林薇冰心里叹息,都是天涯沦落人。
上辈子她经历了父母车祸身亡的沉痛打击,此后依靠爷奶的退休金和父母的抚恤金长大。爷奶相继离世后,她独自一人生活,倍感孤独。
林薇冰左右手分别拉住她们的手,鼓励道:“我们皆是无家可归之人,日后便由我们七人互相扶持,共为一家,彼此照应。”
阿秀笑了笑,她把另一只手搭在林薇冰的手上,道:“善,我们皆是一家人。”
秋娘还在犹豫,林薇冰抢先道:“好了,两位美人,早点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秋娘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林薇冰瞟了她一眼,问道:“秋娘,可是有事?”
秋娘面颊微红:“我…我想更衣(上厕所),你陪我往。”
林薇冰一笑,起身拿起火把,催道:“走吧!”
两人步行了百余米,进入了树林边缘。
林薇冰停下脚步,满意地道:“此处已然足矣。”
秋娘低声道:“尚不够深,还需再往内行去一些。”
林薇冰无奈地摇了摇头,在秋娘的一再坚持下,两人又深入了树林百米。
林薇冰无力地道:“此处当真已足矣。”
秋娘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薇冰温和地说道:“秋娘,我已有筹划,毋须忧虑,凡事皆会向好。”
秋娘突然抬起头,“我乃男儿身。”
火把发出淡淡的光芒,映照着他白皙如玉的面庞,精致如画的眉眼,一头乌黑秀发随风轻舞。
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像是镀了一层朦胧的光影,宛如一位绝世美貌的女郎。
林薇冰以为自己幻听了,愕然道:“你说什么?”
秋娘淡淡道:“家主为攀附权贵,多年来收养了诸多容貌出众的孩童。我于四岁之年,辗转至其府上,自此在后院长大。近十载光阴,我勤勉习舞,冀望有所建树。家主原拟将我献予一位权贵,但去岁那位贵人已仙逝。”
魏晋时期,玄学之风盛行,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使得社会风气趋向于放浪形骸、自由无羁,礼教的束缚逐渐为世人所摒弃。
此时男子尚文不尚武,以柔弱为美,描眉画唇,敷粉熏香,手挥五弦,尽显风雅之姿。
男子之间或女子之间,也能有深情厚意,彼此相爱。
看着林薇冰满脸疑惑,秋娘轻抿了抿唇,眼中寒芒闪现,“我之所以能逃离束缚之地,实乃得益于一位官爷相救。三月前,家主被查实通敌,按律当诛三族,我虽感恐惧,但更多的是庆幸能得以逃脱。”
夷三族是古代的一种酷刑,即先杀罪犯本人,再杀其父亲、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