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孟仟从半空中掉落，摔断了几根肋骨，巨大的疼痛却让他无比清醒，周围弥漫的血腥气让他几欲作呕。

沉溺在幻境中的人会理所当然的给幻境合理的解释，哪怕是闯入的外来者，也会被披上一层合理的身份。

就比如秦未祥一开始见到的在剧场拍戏的余孟仟。

哪怕他并不是饰演那个将军的演员，也被余孟仟默认是了，相应的周围人也会默认他是，也就不会有人怀疑他的出现。

在余清歌的幻境里，余清歌根本不受影响，亲手撕开了自己所处的幻境——若不是受到限制，他连余孟仟所处的幻境都能劈开。

幻境中的人不会去质疑幻境的真实性，或是极大的恐慌，或是难得的甜蜜，总会有大大小小的理由将人困在幻境之中。

秦未祥要带余孟仟离开，首先就是让余孟仟意识到幻境与自己的幻想大有不同，要做点什么刺激一下他才行。

秦未祥焦头烂额，处理不好还可能给师尊造成创伤，可也不能任由师尊呆在这幻境中。

要不他当场给师尊表演一个大变狐狸，师尊所处的世界没有妖物一类的生物，保准师尊震惊到幻境裂开。

他心里想着，也打算这样做了，却见刚刚还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师尊从地上诈尸般站了起来，目光将他牢牢锁定，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

秦未祥被他盯得发毛，深知幻境各种解释合理化的他猜测自己可能被师尊脑补成了什么角色，却见师尊抬手抚上他的发顶，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狐狸耳根发麻，被自家师尊揉的不知西北。

余孟仟打量了一下四周，满目的红腥刺地他眼眶生疼，零落在地上的蛇类残骸有的甚至还在翻滚抽搐，洞穴上方还有几条爬行着的小蛇，看的他头皮发麻。

比恐惧先到来的，是见到秦未祥的欣喜与疑惑。

那小狐狸白绒耳朵一抖一抖，尾巴上滴滴答答淌着血迹，眼眶发红，还在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他抬手帮他擦去眼泪，皱眉问道：“怎么还哭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小狐狸已经看透了他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是在请雾林中，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无意间进了在现代时拍戏的幻境，看了眼略显熟悉的洞窟，瘸着一条腿带着小狐狸往外走。

“我们先离开这里，辞白呢？”

然后就与挎着化妆包的赵休默打了个照面。

余孟仟：“诶？赵哥？你怎么活了啊？你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看到了腰间挂着的，已经崩断的威亚绳索。

身上肋骨断裂的疼痛似乎又传了过来，惹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啊……是，幻境吗。”他低声喃喃着，手里还牵着秦未祥，从赵休默挎包里掏了掏，摸出了一个镜子。

镜子里的青年眉眼微垂，眼尾上挑，是自己那张令无数人着迷痴狂的脸。

赵休默和秦未祥不可能同时出现，梦境和疼痛也不可能同时存在，余孟仟长叹一口气，将秦未祥扯到自己面前，问道：“你喊我师尊，你认出我了？”

秦未祥点点头，又摇摇头，凑的近了些，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余孟仟：“可是我听他们称呼师尊‘小仟’，幻境不会无中生有，更何况——”

他挑起余孟仟手臂，大爷化作扇形搭在上面，冰凉的触感让余孟仟打了个寒战。

小狐狸眯起了眼睛，半开玩笑道：“师尊现在可是半点灵气也没有呢，我在师尊幻境中接触的所有人，都古怪的很。”

若不是他眼角还带着泪，个头才到他肩膀，余孟仟当真会被这只笑面狐给吓到。

只是孩子都是他在路上捡回来的，也足足养了两年，余孟仟哪怕马甲掉了，也不带怕的。

他抽回手臂，低垂着眉眼看向秦未祥：“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或者是把我留在这幻境中自生自灭。”

余孟仟头上还带着这次拍戏的假发，及腰的墨发垂落下来，碎发遮住了他半张脸。

秦未祥看不清他的表情，瞬间打消了逗弄师尊的念头，指着一旁自动消音的背景板赵休默道：“我自是猜出师尊与这人都是来自那个古怪的世界，可那又如何。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我岂会去做那伤天害理的混事？”

小狐狸表情茫然却透着坚定：“我不知道师尊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带我回宗门的是师尊，悉心教导我的是师尊，对我宠爱有加的是师尊，为我出头、护我爱我的都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