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与红日慢慢消逝,嬴昭抱着膝盖蜷缩在便利店外的角落,脚旁放着杯干涸的泡面。
“小姑娘,你在做什么?”
有人以为这个呆滞的粉色脑袋,穿着一身名牌贴在地上,是在玩行为艺术。
嬴昭骄傲地仰头,无声地告诉他:
“我在练习呼吸!”
一下。
一下又一下。
“呼——”
她终于半睁开黑漆漆的眼眸,耳边顿时传来以撒阴沉又暗含急色的声音:
“江嬴昭,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嬴昭闭上眼,口中没有气力说话,她很恶心,又想呕吐,却全闷在胸口,抒解不出来。
半晌,她用力地俯身,一下趴倒在质感仿若透明玻璃般的能量罩上,深深浅浅地用力咳嗽起来。
过了很久的时间,嬴昭强忍着一身疲劳与虚弱的不适感,道:
“我也不知道,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嬴昭看不见的地方,以撒双眉紧皱,道:
“你将话说清楚,早晨时你还好好地去上学,为何晚上见你时成了这副模样?”
嬴昭却答非所问,“以撒,你看得见么?能不能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以撒嗤笑一声,道:
“这黑漆漆的地方,除了你,还有谁会掉进来?”
“一个人都没有,你就别关心别人了。”
“嗯......”
嬴昭停顿了几秒,坦白道:“我好像被人骗了,他说这里可以修炼,于是我就跟着他跳了下来。”
“他长得像仙人一样,很端正,我就跟着他——”
“可却跌进了水里。”
“若不是这块令牌,”嬴昭靠在能量罩边缘,一下一下轻点着贤字令,
“我就活不成了。”
以撒声音冰冷:“你是小孩子么?他让你来你就来?”
“江嬴昭,这么容易就轻信别人,你还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他一字一句地道:
“还有,你浪费修炼的时间,每天捣鼓那些晶核,就是为了你那个普通人朋友?”
“你可真够出息的。”
嬴昭风雅的眉轻皱:
“我与阿漱交浅言深,能否成为朋友还未可知。”
“呵!”
以撒的声音听上去更失望了,
“江嬴昭,你为什么要想这些!”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的头脑里不应该有情感,就不会有软弱、牵挂。”
“不仅如此,你甚至该抛掉你那些条条框框的准则,丢掉你的廉耻心,埋藏你的善恶观、是非观,这样才能不受伤害!”
......
寂静的水里,以撒的话就像瀑布一样滔滔不绝,其中还夹杂一点怨恨,被嬴昭敏锐地捕捉到了。
听起来真不愉快,她垂着眸想。
嬴昭面色没有波澜地听着,待他说完后,她缓缓道:
“关于这些,我们不是已说好了?
你有你的做法,我有我的做法,可你不要干涉我。”
以撒居高临下道:“我若不矫正你,你怕是活不了多久。”
嬴昭沉默了。
今日确实命悬一线,她自问,自己并非是警惕心全无之人,为何就这样掉入了陷阱?
身上因溺水而带来的疼痛还在暗暗灼烧着肺腑。
以撒一通霸道凛冽的话亦让她一时有些焦灼,嬴昭撑着地面,踉跄着站起,道:
“以撒,给我一点时间,待我想好了,喊你开始修炼。”
嬴昭的声音淡淡,还夹杂着平日罕见的漠然,而以撒想说的话早已说干净了,以为她是要一个人反省一番,于是也未出声反驳。
就这样,嬴昭获得了片刻宁静。
“外面的天一定黑透了。”
她走远几步,想,“不然这里怎么也会这么黑?”
黑暗的空间,又是在充斥着水的地方,肉眼无法视物,只能听见各种声音。
是水哗哗流动的声音,微风般的,柔和如细雨。
下一瞬,却切换成雷鸣般深沉而神秘的轰隆,几番循环又往复,嬴昭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安全。
她开始细细地回想今日发生的每一幕,那个飘渺的少年,当时看似寻常的对话,现在回想来却处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