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遮摩挲着茶杯的手骤然停下,面色凝重地道:“阿姐是不会死的!”说着又继续自己方才的话,“后来,我偶遇了一位云游四海的郎中,他看我可怜,便让我待在身边。最起码,不用担忧温饱。
跟着师父走了很多地方,待我医术有所成后,师父便让我离开。
阿姐,我记得你说过的,你不会丢了我,若有朝一日你我二人走散,定要爬到最高处去寻,站得高看得远,果然,我找到阿姐了。”
听着淡然的语气,钟菀心中微涩,艰难开口,“这几年,定是很辛苦吧?”
方遮摇摇头,笑道:“不辛苦,结局终究是好的。”只要最终找到你,一切便是好的。
“小遮,谢谢你没有忘了我。”
“阿姐,你也没忘了我,不是吗?”
两人四目相对,笑出了声。
“小遮,你给我多讲几件有趣的事。”
方遮沉吟许久,这才讲了起来。
“以前行医的时候,遇到过一中年男子,他的屁股开了花,原来是在外厮混时被新妇抓了个正着,这新妇一怒之下随手抄起扫帚就朝屁股捅了过去……”
“哈哈哈。”
“后来,这中年男子的伤势一直没好,我看过后才知道,原来那新妇将药换了,一直涂抹的是花椒粉。哎,这中年男子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放在桌上的茶水微微漾着,面对面的两人笑得合不拢嘴,庭院中的雨水仿佛都慢了下来。
羡落斋内笑声四溢,却是苦了正厅内的钟望津。
由于皇上今日对这件事格外关注,再加上钟玄的缘故,自打段冶离开后朝臣便络绎不绝、成双结伴地来钟府看望钟菀。
除了段冶,第一个踏进钟府的便是章羡之。
钟望津看着身形颀长的章羡之,心中思绪良多,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包含了不少情感,既有愧疚,又有惋惜。
“羡之啊,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钟大人,我就不坐了,今日是父亲让我过来的,这些礼品都是给阿菀带过来的。”
唉,看来这孩子还是没有想通,还叫他“钟大人”呢!
钟望津看着摆在地上的十几个大红箱子,笑了笑,有些心虚,“那麻烦羡之替我谢过国公了。”
“这本就是我章府理亏,都是应该的。东西既已送到,那我便离开了。”
钟望津想起方才钟菀的吩咐,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要不你去羡落斋看看阿菀?”
章羡之离开的身影滞了一下,转身看向羡落斋的方向,摇摇头,“这样于理不合。”
说完便转头离开了,他不是不想去,而是没了身份去,如此贸然闯入羡落斋,对她的名声不好!
钟望津看着消失在府门口的身影,摇摇头,“木已成舟,往后便忘了吧!”
章羡之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好些朝中众臣,看着厅内乌泱泱的一片人,钟望津的头更大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们,却又看到太子段冶的贴身侍卫罗卫急匆匆跑了进来,抱剑礼道:“国公,太子有谕,请方御医即刻前往东宫!”
“方御医?太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方才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
罗卫抿着嘴不言,只是泛红的脸颊已然将他出卖,“太子,太子生了点小病,需要方御医问诊。”
“为何非要唤方御医,其他御医呢?”钟望津看着脸面越来越红的罗卫,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其他御医没有把握,他们说只有方御医能治。哎呀,国公,你就不要问了,快些将方御医叫来。”再问下去,他可就说漏嘴了。
闻言,钟望津也不再多问,连忙让仆人前往羡落斋唤方遮。
守在正厅外的仆人是李立,得令连忙跑向羡落斋,喃喃自语,“今日去羡落斋的次数比一年去的次数还要多。”
平日,钟菀不常吩咐府内的仆人,有什么事,她使唤的都是岸芷与汀兰,因而府中的仆人也没机会去羡落斋。
要说这些年去的次数最多的日子,怕是成亲那几日吧!
羡落斋内。
方遮绘声绘色讲着这些年的所见所闻,钟菀抵着头笑得娇躯乱颤,正上头时,便听到李立焦急的呼唤声传来。
“小姐,老爷请方御医去前厅。”
钟菀止住笑意,道:“出了何事,如此匆忙?”
“小的不知,只知太子的贴身侍卫罗卫来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