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定国公府笙歌一夜。

天光微暗，东边的朝霞还未攀爬上来之时，钟菀便睁开了眼，只觉头有些疼，大抵是昨夜菊花酒喝多了些。

钟菀起身，穿好衣裳洗漱后这才叫了岸芷进来。

岸芷拿着帕子在屋内转了一圈，确定将尘土打扫干净这才开口道：“夫人，我已经将门上锁了。”

“嗯。昨夜如何？”

“众人寅时才作罢，二爷与国公更是一夜未眠，因此二爷并未回清秋轩。”岸芷放下帕子开始给钟菀梳妆打扮。

“这样也好，这种事生得越少越好，汀兰可有说什么？”

岸芷犹豫了一下，“她。”

钟菀透过铜镜看到岸芷拿着木梳的手滞了一下，再看她的脸色，便也猜到了一些，便道：“汀兰是不是有些失落了？”

“是。”岸芷知道瞒不过，点了点头。

“唉，看来汀兰有些着急了，日后你定要看好她，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是，夫人。”

梳妆打扮好以后，岸芷径直走到小院门口守着，而钟菀则走到院中，右手提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起了个姿势，练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钟菀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额上热汗直流。

岸芷上前接过手中的剑，进屋走到床边，单膝跪地掀开床沿，只见床下藏着不少兵器，长剑长刀长枪，大致一看竟有数十把，岸芷将手里的长剑随意扔下，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放下床沿便起身离开去将小门打开，心里却是在想明日自己会抽出个什么，没办法，谁让夫人刀枪都会呢，每日练一种兵器自然无味，于是她便帮夫人想到这个法子，随意抽吧，抽到哪个算哪个，今日抽到的便是长剑。

钟菀擦过额间的汗渍长出一口气，越过小门向后花园走去。

两人边走边聊。

“岸芷，这两日可有事发生？”

岸芷想了想，“没有什么大事。对了，一大早老六传来消息，说昨夜有一中年男子闯入醉云楼砸了凳子，不过没出什么乱子，莫卿已经报官了。”

“因何事？”

“听老六说，好像那男子的媳妇是后厨帮工，不知为何，已经两日没有回家了。告到官府，官府不作为，男子心急，这才做出了出格的事。”

“岸芷，你让老六好生盯着这件事，是个可怜人，能帮就帮一把吧。”

“岸芷明白。”

不错，钟菀便是关战国嘴里神龙不见首尾的大老板，亦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提香阁的老板。

这件事，段冶并未查到。

钟菀坐在湖边的石凳上，望着渐渐变红的天色，心绪活络了起来，“岸芷，我会得偿所愿的，对吗？”

岸芷微微抬头，便见对面之人的侧脸很美，温煦的阳光让她多了一层朦胧美，令人无法移开目光，即便她是女子，心神也恍惚了一下。

“岸芷？”

岸芷回过神来，道：“夫人，您与大爷青梅竹马，心意相通，若非二爷用大爷的性命威胁，您是断然不会下嫁的。事情走到这般地步，我们身为女子，又该如何？”

“岸芷，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命，不可认。虽说我为了他妥协，但这不是最后的结果，终要放手搏一搏。”

“岸芷明白了。”

钟菀摇摇头，“岸芷，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只有和离，才能让我和章廷玉彻底划清界限。”

闻言，岸芷大惊，“夫人，和离？和离后怕是这京中再无人上门提亲了，作为女子，这辈子，就毁了。”

“岸芷，和离不可怕，可怕的是与不爱之人勉强一辈子。我小时候见过太多这样的女子，她们受尽夫家的打骂，最终的结局却是落井而亡。她们有勇气跳井，却没有勇气和离，算是一种悲哀吧！”

“夫人，京中贵女嫁人嫁的便是‘合适’二字，她们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便一定是对的吗？我不是她们，她们亦不是我。”

岸芷不明白，她只知道女子和离后的下场很凄惨，自古以来便是这样。

钟菀也知岸芷的心，便也不多说，“这件事，你我知晓便可。”

“是，夫人。”虽说岸芷心中充满了不解，但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管照办便可。

钟菀微微眯眼，道：“岸芷，当下，还有一事非常重要，你务必要认真对待。”

“夫人，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