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李爸爸一大早敲李茹的门。

“你叔说让我们去他家吃饭，快起来”

李茹的头发是自己用剪刀剪的，怎么短怎么来。

现在长长了些，看着更像是狗啃的了。

扎又扎不起，洗了头，第二天必定炸毛。

李茹正拿剪刀剪头发呢，李爸爸誓要敲碎了门。

跟催人投胎不要钱一样似的。

“知道了！”

碎镜子里的李茹努力往右斜视，企图看到后脑勺那边的头发。

一声怒吼：“快点！”

实在看不到，李茹收拾了碎头发。

换了件干净的衬衫，拉门一看。

爸爸打理得一丝不苟，头发都特意用发胶固定过。

妈妈也换了一身新衣，笑容满面。

李茹微微垂眼，藏起眼中的失落。

“你剪头发了？！”

李妈妈掰着李茹头看，“不可以动剪刀啊！”

“算了算了，别生气，走了，磨磨蹭蹭的”

李爸爸搂着李妈妈腰就走。

李茹小步跟在他们身后。

不熟的亲戚，拜年也是尴尬。

李爸爸笑呵呵地听着表叔天上地下地吹牛。

李妈妈坐在阿姨堆里，凑合着打麻将。

两人憋屈不已。

一个不提当年勇，一个看眼色送牌。

李茹坐在一边，手中瓜果不断。

正当她想再拿个橘子时，一个小孩儿跑过来把水果盘端走了。

他奶奶笑着嗔怪孙子不懂事，也没拦他。

李茹又转手去拿糖，又被那小孩儿抱走了。

还朝她吐舌，“真不害臊！吃得没完没了！”

周围几个低头玩手机的年轻人都抬头轻笑。

一个刷视频的阿姨，还笑着夸小孩儿聪明。

新脑子就是转得快。

李茹瞟了眼茶几，又看看地上的瓜子壳。

闭嘴没提醒那个小孩儿看路。

在一声声夸奖捧赞中，他脚下一滑。

“呜哇——”

一声猪叫般，好几个大人冲到小孩儿跟前。

拉开他手，额头都嗑出血了。

“呜呜呜呜——”

她妈妈着急送儿子去医院，他奶奶却拉着他们。

“大年初一去医院不吉利！给他擦点药就行！”

“孩子都嗑出血了，要是出什么事呢！”

他妈妈迈腿就要往外去，他奶奶使眼色给表叔。

“害，现在小孩儿头铁，生脆好得快，没事”

“不怕，没事，宝宝不哭哦，

过年不能哭的，不吉利，不疼哦”

“啊啊啊，哇啊啊—妈—”

他妈妈心疼地抱紧他，恶眼瞪着拉着她的几个阿姨。

嘶声吼：“谁再敢拦我！出事就找你！”

大家瞬间放开了手，有人弱弱说：

“要不去看看吧，这血也是没止住啊”

一个和李茹差不多大的女生说：

“奶奶，那些都是迷信，还是赶快送医院吧”

“好好好，我乖孙女懂得多，老二快送医院啊”

家里亲戚来得多，个个开着豪车。

那小孩儿家的车被堵在最里边，一时挪不出去。

而且因为早饭时表叔拉着几个人聊得起劲，大家喝了不少酒。

开车熟练的不能开，刚学的大学生不敢开。

还有几个能开的阿姨都躲到一边了。

这要是送医院迟了，真付不起责任啊。

谁都怕坏事沾上身，嘀咕为难找理由。

不是手疼就是头晕，都怕都被赖上呢。

折腾来折腾去，磨磨蹭蹭地准备送去医院。

都过了一个小时了，小孩儿哭声越来越小。

都发起了高烧，看着气息奄奄的。

李茹站在人群后边，冷眼看众人这下知道急了。

最后小孩儿妈妈放下自己儿子，自己开车送去了。

人一走，大家纷纷追究事情缘故。

随便哪个都说是那小孩儿自己摔的。

撇清责任的同时，顺便感叹下小孩儿调皮没看路。

还当场训起了其他小孩儿，严厉吓唬说：

“瞧见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