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的钟声敲过三下,在群山中回响。
我呆在荀大头平时练功的静室继续鼓捣那个难以捉摸的酒杯,昨天晚上求爷爷告奶奶地他才不情不愿地把我放出来。我本以为只要按照宋罹说的那样,只要做到足够快就行,但这个足够快……到底是多快啊。
我有心找人来问一问,但抬头四顾,荀大头不在,宋罹也不在,他们不需要像我一样补习。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来祝承枝昨晚说的那句话,我抖了抖,莫名有种恶寒。
宋罹此人,从小就是那种爱和我对着干的,他就只听师父的话。后来师父闭关得多了,他不得不向我低头。其性格既扭曲又臭屁,抓住机会就要喷你一口毒液。
为什么不是一脸?因为你不配。
不过长大之后确实顺眼了不少,我觉得可能跟他身子骨长开,变帅了有关系。
毕竟面对着一张帅脸,十成的气都要消掉五成。
再说了,对宋罹有意思,我不如回家跟师父过一辈子!虽然师父穷,但他多才多艺(指斩妖除魔的一百零八式),还会做好吃的,最主要的是,师父长得也好看啊!
我思来想去,念了三遍师父保佑,终于把那股恶寒压了下去。
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又能全身心地投入修炼了。
“江师妹可在?”
听声音,是顾掌门。我应了声,他便打开了门,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他先是环顾四周,确认只有我一人在,这才在我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可有空闲?”
顾念词倒是一点也没有架子,但光看他道袍下若隐若现的肌肉,我立刻老老实实地点头。
“刚刚,我拿到了和你师父有关的消息。”他伸手示意我不要激动,“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请你先做好准备。这件事背后水很深,不过我想还是先等你看完留影再说。”
我心绪一沉,懵懵懂懂地接过他递来的留影珠。
意识沉入留影珠内,我果真看到了师父的身影。
他一身玄袍,正是离山前的那一身。哪怕制作留影的人与他距离很远,只能看见几道模模糊糊的身影,但他身后的那几人……毫无疑问,那是妖,化了人形,可身上的冲天妖气毫不遮掩,他们身上残留着浓重的血腥气,显然杀了不少的人。那一处驻点几乎都被屠戮殆尽,一行人有恃无恐地穿过结界,进入了万妖境。
看他在人群中的位置,并不像受到了劫持或被控制,隐隐有为首之势。
留影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是谁拿出来的?”
顾念词看我没有失态,摸了摸胡子,“是青紬山的人所见。”
“青紬山?”
青紬山向来中立,凡事都想着和稀泥。他们完全没有理由做手脚,又或者……他们和长乐山同流合污了?
顾念词摇了摇头,“江师妹你在瞎想什么呢?留影的真实性绝对能够保证,只不过这件事背后是否存在隐情还需要调查。盟山都不是颠倒是非之人,只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此事落在某些人的眼里,太过敏感了。”
“你这些话说了跟没说有差吗?”
顾念词苦笑,“江师妹,今时不同往日了。”
“若是追溯到第一次战争,至今我们已经打了上千年。妖就如同绵绵不绝的潮水,人族却不再像千年前那般人才辈出,江师妹,你也知道各大仙山退出人间,另建道场的事情吧?表面上的说法是,若有一天真的要放弃万妖墙,那么我们修士还能有一搏之力。”
“可我们都知道,他们只是被打怕了。”
“世人只知万妖墙封印万妖尸骸,谁又知道死在战场上的人族修士又能剩下多少万具枯骨?这是在拿自家弟子的性命在填一个无底洞啊。”
我立刻联想到了重樟山,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天,除了掌门,就只见到两个长老,昨晚见到的弟子也未过半百之数。
“对,现在的重樟山尚不到百人,留下来的全是金丹以下的弟子。除了我这个无能的掌门,还有两位长老,基本全都奔赴前线了。”
“江师妹,我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师父……荀立刀如果听说了这件事,定然会提出跟你一同前去,将此事问个明白,但他不能走,他是我生平所见,唯一能将星辰之力与刀剑之道融为一体的人。重樟山若是连荀立刀都不在了,岂不是成了名不副实的空山!”
顾念词目眦欲裂,这句话也许在他心底潜伏了漫长岁月,却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