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抬起头，发现那原本平静的眸子里，带上了某种情愫。

“臣妾不愿未来某天，臣妾留在皇上的身边，皇上却告诉自己，臣妾也是个替身，一个、比令妃更好的替身。”

“你怎么会…”乾隆有些讶异。

“那日，臣妾问容嬷嬷，也问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份深情，这样难舍难了。是怎么样的一份深情，皇上会爱屋及乌宠爱令妃至此。又是怎么样的一份深情，让皇上避开臣妾。”

“避开你？朕没有。”乾隆转过头，不看如玥。

“不管皇上有没有，但臣妾有。”

如玥绕到乾隆面前，看着乾隆，眸中带上了一份决绝，“臣妾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这个资格，也不管皇上您有没有。但是臣妾因为感动于这份深情，因为知道皇上心里还有孝贤皇后，臣妾的确刻意避开皇上，告诉皇上，也告诉自己，我要的只是管理好后宫而已。”

“那你今天为什么说这些！”乾隆低吼着，他有些乱。

“因为臣妾今日有勇气不再避开，因为臣妾希望皇上快乐，而皇上也是一样的。”没有理会乾隆的低吼，如玥只是执拗而平稳地说着。“臣妾不想和皇上之间，还隔着一个已经离开七年的人。”

“没有，孝贤没有离开，她一直都在朕的身边，看着朕，守着朕，爱着朕！”

“有！她已经离开了！她死了！七年了！已经七年了！现在，能在皇上身边，看着皇上，守着皇上，爱着皇上的人，是我！”

如玥盯着乾隆，乾隆也死死地瞪着如玥，两人因为刚刚的话，胸口略微起伏，喘着小气。

良久，乾隆坐回了凳子上，“朕不明白。不是都好好的嘛，为什么今日你要在这里说这些话。为什么非要在这里！？”

如玥看到了乾隆的挣扎，心里有些不忍，但有些事，走出第一步，就不能停了。

“因为有时候人，只有被逼了才会走出第一步。这几日，臣妾想了很多，其实本来臣妾可以选一个好一些的时机，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和皇上好好说。但是今日，当臣妾踏进屋子，看到皇上牵着令妃的手，臣妾就知道，臣妾不愿再等下去了。”

如玥顿了顿，吸了口气，接着说，“今日这些话，臣妾是在逼皇上，也是在逼自己。臣妾在赌，赌臣妾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和皇上在臣妾心里的地位是一样重的。”

“你凭什么那么赌。”

“只凭一件事，臣妾就敢一试。”

“什么？”

“那日，臣妾来到长春宫，皇上愤怒地把臣妾赶了出去，臣妾不过是抄写皇上的诗词，皇上就恼怒不已。而令妃仿效孝贤皇后做小囊，今日同样来到长春宫。皇上却轻轻握着令妃的手，不曾动怒。这一切，就证明了因为皇上心中有臣妾，才会如此恼怒，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不愿让自己背叛孝贤皇后。”

乾隆看着如玥，迟迟没有开口回答。

良久，乾隆突然笑了起来。

但看到乾隆的笑，如玥却觉得有些不安。

乾隆依然是笑着，起身看着如玥，道，“皇后你如此聪慧，但是你可知道。那日，也是在这个房间里，朕说，‘孝贤，你是我唯一的爱人’。唯一的，你懂吗？”

说完，乾隆转身走向了门口。

“皇上，孝贤已经离开了，她已经走了！”如玥站起身来，对着乾隆说。

“没有，孝贤一直在朕心里。”

如玥追到门边，望着那离去的人，仿佛那日孔武拉着安茜离去的画面再重放。

如玥用尽所有力气喊道，“皇上，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珍惜眼前的人。皇上，问问您自己的心，可不可以！”

远处，那身影似乎停顿了一会儿，复又向前走去，背影孤单而决绝。

如玥望着那身影逐渐消失，心里的某样东西终于像碎了一般，扎得她的心，好痛。

在那一刻，如玥真的很想大声告诉乾隆，孝贤已经投胎了！她已经放下一切了，放下有关于他们之间的一切了。

但是…要怎么说？

如玥无力地靠在门边，任由眼泪肆意地流落。

不知过了多久，如玥觉得她身边有一丝温暖，她满怀希冀的转过头，望见的，却是那张年迈而布满担忧的脸。

容嬷嬷看到如玥的眼睛里，由一丝希冀转化到空洞，忍不住喊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嬷嬷啊，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