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子风恍若雷劈,他攥紧床单,惶然地打量四周,自顾自道:“怎么会,我的腺体是胥珂的丈夫重病,将小麦腺体移植给了我,我怎么可能是雪松,而且……”
顾子风痛苦地抱住头,杂乱的,破损的记忆冲击着大脑,好像一把烧红的铁钩在里面疯狂搅动。
他努力回想着,喃喃:“而且,我不能是雪松……岑岑,他对雪松过敏。”
“对!我不是雪松,我是s级小麦alpha,岑岑呢?我易感期的时候,他不是还在吗?”
说着,顾子风抬眼,眼眶通红求证式地看向并排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双眸似乎沉入深潭,骇人可怕。
许淮被这样的祈求,如落水的人疯狂挣扎寻求空气的眼神震得半退一步。
江昀声倒是习惯了,自从岑先生死后,顾总便总是幻想着对方没有死。
确保伤口没有崩开后,江昀声启唇道:“顾总,你又犯病了,胥先生和他的丈夫幸福美满,哪有什么重病缠身,至于岑先生,他已经走了八年了。”
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凭空而起,将顾子风的理智打得七零八落。
他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不可能。”
“肯定是我易感期弄疼他了,他生气了,所以联合你们,想骗我,是不是?”
顾子风抬手抓住许淮的衣袖,不顾后颈割裂的疼痛,唇瓣失了血色,仓皇求证道:“是在开玩笑吧?”
许淮任由顾子风拉着,抬手摁下床头的呼叫铃。
在类似警报的声音中,许淮看向江昀声,猜测道:“顾哥应该是手术后遗症,造成了记忆紊乱,腺体连接神经,这类情况并不少见。”
在门外的医生和护士进来之前,顾子风扯掉点滴和各种冷冰冰的仪器,强硬道:“这个玩笑太大了,我要去找岑岑,你们别拦着我!放开我!”
“我要去找岑岑!!”
“……”顾子风被众多人按倒在床,腺体释放不出信息素,他任人摆布地,被注射进了镇定剂。
许淮的眸光带着同情,安慰道:“顾哥,你先睡一觉,等醒来后,记忆或许能步上正轨。”
窗外的太阳越升越高,金黄色大盛。
顾子风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模糊,在挣扎间和杂乱的声音中,他仿佛看见了原野的麦浪,紧侧挨着盛开的向日葵。
风起云涌,阳光灿烂,鼻息之间,是温暖的气息,暖融融将他盖住,风一吹,是“哗哗”沉甸果实相撞的声响。
而他像一只渺小的云雀,在广阔的天际中时高时低,毫无阻挡地飞翔。
最后,撞上了看似自由的透明屏幕,坠落进无边无尽的黄色海洋。
哀鸣一声,头破血流。
阳光灭掉,幕布撤掉,眼前的一切,不过一块巨大的平板,播放着虚无的世界。
岑溪的筑巢期报告可以是误诊,泥石流身亡可以是假的,但他岑溪相处的这么多年不可能会是假的。
他们的重逢,岑溪最开始对自己的疏离,气愤,到接受,一颦一蹙,都在脑海中定格。
记忆如此真实,不可能会是假的。
——
顾子风出院后,直奔公司。
他急不可耐地问:“岑溪呢?这三年不是他带着你熟悉公司的吗?”
他想着,顾朵总不会骗他。
女alpha身形高挑,她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山根,不解道:“哥,你易感期受伤,昏迷了三个月,是魔怔了吗?”
“这三年是你带的我。”
顾子风跌坐在椅子上,眸光空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