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
悠扬的钟声响彻临安,世人便知晓,新的一天来临。
晨钟暮鼓,虽说大宋没有宵禁制度,但是这报时的传统并没有取消。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些,大家是否再穿件貂裘?”
临安大内,鬓发黑白参半的赵构闭着眼,任由几名宫女为自己梳发更衣。
听得太监询问,赵构也不急着回答,良久才开口道:“可是吴才人备下的?”
那太监一听,顿时吓了一跳,立刻慌忙跪下,手里的拂尘也摔在地上。
“大,大家……昨日吴才人命人送来一貂裘,奴婢见大家已经睡下,便想着今早将此事告知大家。奴婢,奴婢绝无他意啊。”
赵构没有理会,整了整衣袖,“张贤妃可有进献?”
“回大家,奴婢听人言语,张贤妃正在为大家亲手织一件锦袍,只是针线活慢了些,要过两日才能好。”
“这天一时冷不下来,等两日也好。”说完,便起驾前往外朝的大庆殿,今日乃是朔日大朝,所有人都必须重视起来。
那多嘴的太监惶恐地跪着,直到赵构走远才敢站起来。
“吴娘娘您可害苦了奴婢,这太子之位,大家的心中早有定夺,您何苦相争呢,唉……”
吴才人和张贤妃分别收养一个养子。
吴才人收养的是赵璩,张贤妃收养的是赵瑗。
赵瑗后来改名赵昚,也就是赵构禅位的下一任皇帝宋孝宗。
赵构的心情很差,或者是他当皇帝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总是心情很差。
这天下的烦心事根本处理不完,处理完旧的就会出现新的问题。
一堆人就不肯消停,天天嚷嚷着北伐。天灾不断,金人还有可能打过来……烦死人了。
经过这些年的考察,赵瑗有才干、有胆识,必定能做个有为之君。
并且这孩子心性纯孝,自己禅位之后,定不会出现赵武灵王旧事。
“倦了,等将眼前的烂摊子收拾好,朕便退位做太上皇,晚年也能享享清福。”
看着眼前一个个心怀鬼胎的文武百官,赵构收敛心神,面色如常。
君王喜怒不形于色,臣子才会畏惧,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一身紫袍的孙道夫出列,朗声道:“官家遣臣为使,所见中外籍籍,皆谓金人有窥江、淮意。和议不可恃,金人必将背盟南侵,臣愿预为之图!”
赵构记得眼前之人,他是刚出使金国回来的礼部侍郎孙道夫。
听闻他出使的时候怒怼了金国大臣,金人所要求的不过是再多加些岁币。你拒绝干嘛,给他就是了,何必挑事呢。
左承议郎虞允文出列复议,同僚中也有几位主战派出列复议。
“爱卿所言虑之过甚。彼金国,朕待之甚厚,彼以何名为兵端?”
“彼金人身弑其父兄而夺其位,兴兵岂问有名!愿陛下早为之图。”
这时百官之前的紫袍相公,左仆射、同平章事沈该双眼微眯,他斜眼瞧着身旁侧后位的孙道夫。
渐渐了然,对方这是想趁机举荐主战派上任。
心下想到:“而今能与老夫等主和派的几位相公争夺宰相之位的,也就只有那位从龙之臣张浚,老夫岂会让你们得逞。”
沈该和一旁的汤思退互相对视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
于是他整了整衣冠,上前道:“官家,此事仅孙侍郎捕风捉影的一孔之见。”
“金主迁都燕京,不过是贪恋中原繁华享乐。其人得位不正,内部纷乱不休,难道他会疯狂到置自己的后方不顾,执意发动战争吗?”
“更何况,而今宋金边境上的榷场热闹非常,双方往来贸易的客商络绎不绝,为何不见有金军南侵的传言?”
这话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鸵鸟心态的赵构听了之后心情大好。
孙道夫眼见赵构不愿再讨论金国是否会南侵,便岔开话题,“今川蜀处置使缺位已久。成都帅,陛下不可不择,宜求才可制置四川者二三人,常置之圣度。”
孙道夫以退为进,四川之地与江淮之地互为犄角。
江淮之地是腹心,官家不愿谈及,四川之地算是臂膀,官家的抵触情绪便不会这么强。
川蜀啊,赵构微微抬头,那个地方可是天然的割据之地,朕怎么可能让某一位大员长期镇守于此呢。
“现在还是应当储备人才以待缓急之用。”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