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以一种决绝毫不留恋的姿态，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从遇见他的那天开始，他就为他打破原则，生出想要对一个人好的可笑念头。

后来，他为了他打乱原本的计划，因为他想要将他好好养在身边。

如今，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的身边，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只是，他回到了原点，他却再也回不到原点。

被打乱的心已经做不到原来的平静如水，毫无保留付出的情感也无法再收回，他被抛下了，在这条只有他一个人的道路。

他不敢去深究是什么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不敢去触碰潜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他不想也绝不愿相信……

昔日的种种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笑着的样子，蹙眉的样子，恼羞成怒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全部都构成了一个鲜活生动的他，让他坚硬如铁的心变得柔软。

可眼前却又浮现他刚才流露的厌烦冰冷的表情，他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让他的心如坠冰窟，冰冷刺骨。

心底的凛冽寒意徐徐渗出，侵蚀进他全身的骨肉血液，让他的身体知觉渐渐麻木。

僵直着站立在原地许久，久到他的脑子好像已经忘了很多事情。

他忽然生出一股空虚的茫然感，他站在这里干什么？好像在为谁伤心难过？为谁？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笑容，他转身往楼上走去。

*

余小鱼从江炎那里刚出来，就被人塞了一封信，她有些莫名其妙地打开信封。

竟然是李明给她的，上面说他现在在大帅军营里谋了个副将助手的职位，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去找他。

她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他还能记着她，正好她要去军营，多个朋友也好。

李明此时正坐在屋里批阅文件，脸色有些沉闷阴郁。

他今天在宴会上看到了小鱼，可却一直没有机会上前和他打招呼，直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带走了他。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生出一股不甘，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李参谋，外面有个姓余的少爷说想见您。”一个小兵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明听清他话里的内容，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隐隐有些期待，会不会是他来看他了？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直直往外面走去，心里有些紧张忐忑，看到真的是他的那瞬间，心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喜悦。

“小鱼，真的是你！”他激动地抱住他，语气带着惊喜兴奋。

“嗯。”余小鱼没想到他会这么高兴，居然又有些失态地抱了他。

“呃，你能先把我松开吗？”察觉到他似乎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只得开口提醒他。

李明听到他的话，只得不舍地将他慢慢放开，脸上流淌出涓涓笑意，语气温柔，“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好想你。”

余小鱼愣了愣，心里不由生出点儿不好意思，要不是他这次给她传信，她好像快要把他忘了。

“是啊，好久没见了。”她小声地附和。

旁边通报的小兵看到俩人相谈甚欢的场面，不由暗暗庆幸，幸好他聪明，看到这位小少爷的衣服穿着极好，想来身份也不凡。

否则他当时要是将他轰出去，现在自己就要倒大霉了。

“小鱼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是因为看到了我给你的信？”李明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疑惑，似乎真的对眼前的情况疑惑不已。

其实在看到他手里的小包袱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猜出点儿什么，心里不可控制地生出隐秘的欢喜。

他终于离开那个人了吗？

“嗯，我看到你的信了，正好我也打算来军营里闯荡一番。”余小鱼语气认真地回答。

李明今天在宴席上已经听到他要来军营的消息，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你就这么来了？江炎……他没说什么？”

“嗯，他不同意我来，我现在已经搬出他家了。”她语气淡淡，听起来没有什么起伏。

李明没有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什么来，不由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最后也只是看到他平静的态度，没有发现其他端倪。

他不知道他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当初他离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

“那你以后就住在军营吗？”他开口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