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兆旧都乃最繁华的城池,东临和天佑因旧都的管理权,整日争得不可开交。
赫连泽也一介武将,反倒成了这些文官们中最不好战的那一个。
又是毫无进展的一日。
赫连泽也下了衙门,看见街边有卖糖画的小贩。
他忽想起那个窝在怀里软乎乎的女子,脑袋上砸了一个窟窿,竟还能做到临危不乱,反手制敌。
他渐渐对这个‘柔弱’的安懿公主,另眼相待了。
她不止是有些小聪明。
她能接连几次救自己于危难之际,如今还能做到绝地反杀。
若族中的妹妹们能学安懿公主这么一身本事,他也不会如此着急,找朝中的老头子当她们的靠山了。
赫连泽也拿着一只糖画,不知是什么花儿,骑马回了萦碧殿,举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拿了一路。
陈开说小公主在花园散步,他扬起一对儿梨涡冲去了御花园。
笑容消失。
糖画摔在地上。
赫连泽也一脚踩在上头,捻碎了。
眸光冷凝,入目是安懿公主在谢存的鬓边落下一吻,两人郎有情妾有意的深情对望。
赫连泽也头皮发麻,他想一拳打碎谢存的脑袋,再掐住那个女人的脖子问问她。
喝醉酒的那一晚,是不是把他,当成了谢存的替身。
那晚,她一直趴在被子上哭,哭得他心肝儿在颤。
赫连泽也三思过后,还是迈步走进了屏风之内。
独属于安懿公主的香气沁入鼻间,他帮她垫了床薄被,让她舒服地枕在上面。
安懿公主一双润泽的眸子,半开半阖,在幽暗的寝殿直勾勾地盯着他。
“睡吧。”
他只是想让她睡得舒服些。
不料,一双柔荑玉腕攀上他的脖颈。
柔软的樱唇贴上来,卷着烈酒的余韵,不留余地的吮去他唇上的冰凉。
她的唇比琼浆玉液还要甜,比漫天彩云还要软。
赫连泽也没尝过那些天上的玩意儿,但他确定,绝对不如安懿公主的唇更美味。
想他赫连泽也乃是东临战功赫赫的护国将军,人人敬他为战神。可在她面前,自己竟是别人的替身!
可他又能怎样?
他亲手杀了安懿公主的父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的爱慕,而那个阴差阳错的吻,只能是他永远藏在心底,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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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王清黎一身素衣,亲手制作了一大捧白菊花束,放在大兆国主上与九位皇子的衣冠冢前。
“原谅我不懂你们这个时代的祭祀之礼,想必你们已经和安懿公主一家团聚了。从此之后,我会用安懿公主这副身躯,为自己而活。”
王清黎跪在大小不一的坟丘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公主,您若想哭,便哭吧,属下会一直陪着您。”谢存跟着王清黎行大礼。
“逝者已去,我们都应节哀,活着的人应该向前看。”
赫连泽也摔了手上的兵书,听陈开复述安懿公主在父兄坟前对谢存说的这段话,暴怒而起。
“她竟这么想得开!好一个逝者已去!好一个向前看!真不知该夸她虚怀若谷,还是脑子缺根弦!”
赫连泽也之所以如此暴怒,实在因为他自己根本做不到,像安懿公主这般‘向前看’!
她能任由作为杀兄弑父的自己,整日在她眼前晃。
可他做不到再全心全意的效忠东临王。
即便那个人是赫连氏几代人效忠了一辈子的王族,每每噩梦来袭,他都无法释怀,东临王因忌惮赫连氏掌权,而让赫连氏满门忠烈惨死的下场。
赫连泽也抓起马鞭,冲出衙门,他想亲口问问,她是如何做到冷心冷情至此!
萦碧殿闪过一道迅如疾风的黑影。
“啊,我在换衣服,出去!”
王清黎刚解开衣带,赫连泽也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吓她心头一颤。
“今日是你父兄的百日祭,鞭子给你!我就站在你面前,为你父兄报仇啊!”
赫连泽也不得不承认,看她如此淡定的神情,仿佛灭的不是她的国,死的不是她的父兄,她凭什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现实。
而他,却在为了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境,殚精竭虑!惶惶不安!
赫连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