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光似一盏即将燃尽灯油的宫灯，挂在天上，仅能照亮那一方天幕。

萦碧殿从前奢靡，一方寝殿足有上百盏烛台，听闻烛火一齐点燃，整座寝殿都能亮如白昼。

王清黎目睹活人死在眼前之后，每每闭上双眼，依旧能感受到鲜血灼烧皮肤，天一黑，她更不敢独处于空荡荡的寝殿。

于是乎，她抱着枕头翻下了榻，偷偷摸摸去了谢存的偏殿。小声喊了谢存一句，麻溜儿滚上了他的床榻，给自己的枕头安排了个好位置。

“你有伤在身，我特意来陪你，快睡。”

谢存扬唇，星眸在暗夜中闪烁，“药劲儿过了，我不困。”

王清黎困极了，旁边有人陪着，心里没那么害怕，睡意猛烈来袭。

“公主尚在孝期，不宜……”谢存脸一热。

“不易，却是不易，陈开守在正殿外，我翻窗来。”王清黎迷迷糊糊地说。

谢存侧过脸，偷瞄近在咫尺的公主殿下，做梦都不敢想，他有一天能和安懿公主同床共枕，心中隐隐雀跃，整个人睡在榻边，板板正正，一动不敢动。

“睡吧，属下……我守着你。”

“嗯。等我们逃出去，我要做个教书的女先生，要不你教武术？我们培养出来的学生文武双全。”

王清黎翻了个身，蜷着身体靠在谢存肩上。

少年顾不上思考，指甲掐着手背，试图用疼痛的感觉，提醒自己不可逾矩，不可背德失礼。

可他正是血气方刚，久卧病榻，浑身的力气无处安放，亟待纾解。

谢存缓缓转了个身，压到胸前伤处，吃痛‘嘶’了一声，王清黎眼眸开阖，眨眨眼，扬起下巴望他，“怎么了，是我压到你伤口了吗？”

她往榻里头挪，腰上缠来一只手，缓缓将她收拢了去，“别动。”

灼热的气息越靠越近，王清黎一愣。

意识到谢存对自己有情，难免会有情难自控之时，平日她靠得近了，谢存都会脸红面热，现在躺在一处，孤男寡女，夜深人静……

“小心你的伤，躺好。”王清黎将他按回榻上。

谢存喉间哼了声，再没了动作，也没了声音。

“睡了？”王清黎撑起上身，看不真切身旁人的脸。

谢存低声道：“睡吧。”

王清黎倾身凑过去，捧起谢存的脸颊，她用舌尖润了润自己的唇。谢存察觉到她的意图，呼吸一滞，睁大双眸，而后又紧紧闭上，喉结滚了几番，不停地咽着口水。

手掌下的脸颊，温度迅速上升，谢存双眸潋滟着星光，在夜里亮闪闪的。

王清黎闭上眼，此刻，她想吻他。

哐啷——

殿门由外施力撞开，发出巨响。

王清黎惊呼，状似偷情的小媳妇，慌忙扯起被子，蒙上脸。

谢存握拳，猛然起身抓剑，伤口一阵刺痛。

“安懿公主，夜已深，该回了。”

赫连泽也背身而立，声音不急不缓，之所以背过身，是他实在难以接受，撞开门后会看到什么场面。

王清黎气恼，翻身朝里，假装熟睡。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下一秒，王清黎腾空而起，她没来得及抓住枕头，就被人扛在了肩上，离开了偏殿。

谢存捂着胸口，他自嘲的笑了笑，公主被带走了也好，他口口声声说对公主忠心，却在国丧之期，对公主生了歹念，公主心软，不舍得他失望，竟主动献吻。

他极为自责，喃喃自语道：“腌臜的东西，怎敢对公主有如斯肖想。”

谢存挑剑出鞘，手掌按在剑刃之上，钻心的疼窜入心扉，冷汗沁出，他心中的罪-恶才消散了去。

“公主心悦的人，是我便好。”

赫连泽也抗着她，行如风，毫不怜惜地将她扔到了榻上，虎口掐住她白皙脖颈，愤然吼道：“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安懿公主！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红唇万人尝。”

“赫连将军此话何意，你也想枕，想尝！”

“不知廉耻，荡妇！”赫连泽也掌下收紧，王清黎顿感窒息没顶。

她并未求饶，心知赫连泽也不会杀了她，她反掐着男人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反抗。

“将军，息怒，小公主经不起您这么掐！”陈开冲进来制止。

王清黎重获呼吸，满身冷汗，瘫倒在榻上，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赫连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