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泽是关洱在世时辈分最小的一位师弟,生性木讷,不善交际,对待修行却是认真努力肯上进。
“师姐!”仁泽使劲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
“你怎么也……”
关洱话还没说完,仁泽便疯了般扑过来,许是体力不支,基本是跪倒在关洱身前。
他瞳孔溃散,早已浑浊不堪,散发出的死气格外浓烈,龟裂的嘴唇一闭一合。
“师姐……救救师父吧,大师兄……大师兄他已经疯魔了!”
师父?
关洱扶着仁泽双臂,心尖都颠了一下,脑袋突突跳,双手忍不住颤抖。
“师父?你说的是我爹?”关洱直视着仁泽,努力从他双眼找到答案。
仁泽上气不接下气,面色发黑,却还是努力点了点头。
“你慢慢说。”
自己死后肯定是发生了许多事,爹爹居然还没死,相承乐竟然没杀他!
楼偃见状,也蹲下身,运气朝仁泽输了一股灵力。
“师父……师父被大师兄关起来……”仁泽闭了闭眼,又勉强睁开。
“大师兄习了魔修……吸食同门修为……”
“关起来做什么?门派其他长老呢?难道就让他如此胡作非为!”
关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死后,相承乐居然如此疯魔。
仁泽忽然吸了口气,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极大,瞳孔扩散成两个黑漆漆的圆窟窿,全身僵硬,说不出一句话。
楼偃探过他的心脉,神色凝重,默默摇了摇头。
不过须臾,仁泽便如同干尸一般迅速枯萎,眼睛深深凹陷进去,留下两行乌黑的液体干涸在脸上。
周围发出阵阵呼喊,有女人的惊叫声声刺耳。
仁泽的死状太过惨烈,聚集的鬼魂越来越多,有人捂面不可置信。
“这是中了夺魂咒!只有生前中过此咒的鬼魂才会枯竭而死!”
“可这是禁咒啊!”
……
七嘴八舌的声音越来越多,关洱心中也是一团迷雾,求救般看向楼偃,又看向乌压压的人群。
楼偃心领神会,施展法术瞬间将三人带离此地。
关洱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还维持着扶着仁泽的动作,等眼前再次清澈时,已经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四处都是繁荣密集的藤蔓,根茎缠绕,错综复杂,宛若巨大的绿幕平铺在这片土地上。
明明没过去多久,可仁泽的重量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四肢干瘦如同枯树虬干,脸上只剩五个黑洞,脸颊深陷,可这远远不是结束,他的指甲盖也正在慢慢消融。
关洱难以想象,几个月前还生龙活虎的师弟,此刻居然正在眼前一点一点消失。
她找了一处较为平整的地面,把仁泽放下,他残缺不堪的躯干刺激着关洱的灵魂,胸口处似乎有一股待喷薄而出的气焰,直叫人窒息。
飘渺派是爹爹穷尽一生的心血,才有如今的人界地位。
昔日同门的欢声笑语,和蔼可亲的爹爹,言笑晏晏的长老,一一在眼前浮现,这所有的一切却被相承乐一拳打破,画面变得支离破碎,他把所有人攥在掌心,嘴边噙着手足的血,将所有人的真情践踏在脚下。
关洱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她自己好像飘了起来,看见自己瘦削的肩膀,瞳孔茫然无神,她只能努力地抱住自己,好给自己一些力量。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一定要回去报仇!”
倏地,关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楼偃搂着她,轻拍后背,无声地安抚。
关洱眼神逐渐聚焦,透过楼偃皎洁无暇的脖颈,目光落在早已空无一物的土地上,一下子捏住楼偃的肩膀。
“师弟,你帮帮我,一定还有更快的修炼方法对不对?”她突然哽咽起来,“我怕晚了,爹爹就真的不在了……”
关洱满怀希冀的目光在楼偃的沉默中缓慢沉了下去,“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楼偃凝视着关洱泪水婆娑的双眼,目光幽深,斟酌万分才开了口,“师姐可曾了解过炉鼎?”
关洱一怔,这词在人界就已经存在,就是将他人身体当做炉鼎使用,借助双修助自己吸收其间的天地灵气。
但炉鼎一般涉及隐私,在人界鲜少听人提起。
如今经师弟这么一提,关洱还是第一次正视起炉鼎的作用。
虽然现实里没怎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