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攸回到吕公新居时,在门口遇到了吕泽。
吕泽瞥了张攸一眼:“阿翁未归?”
张攸一怔:“外舅与县令情谊匪浅,他们二人或会促膝长谈一夜也未可知。临回时,外舅示意我先回。”
吕泽点点头。
转过身后,吕泽却是落下一句话。
“你且跟着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张攸目视着吕泽的背影,不知道吕泽此番是何意,但还是迈步跟上。
跟着吕泽左转又绕了几圈,才来到一个庭院,庭院四周高墙,周围黑魆魆一片。
惟有头顶苍穹之残月,姣姣生辉。
忽地,吕泽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张攸。
少顷。
“此地,府中无人靠近。”吕泽沉声道。
张攸望着吕泽不语。
因为他还没弄清吕泽让他跟着来到这个地方,究竟是何意。
“从彭城至沛县途中,吾本因阿翁心喜汝而不喜吾,言语间对你颇无礼,吾在此向你赔礼道歉。今后吾不会再如此。”
说罢,吕泽便朝着张攸规矩地弯躬行礼。
张攸见此,便快步上前,及时地扶住了吕泽。
“伯甥,莫折煞于我!!”张攸面色诚恳。
《尔雅?释亲》,妻子的兄弟叫甥。因吕泽排行老大,称伯甥。
至于为何未见到吕泽的另一个兄弟,张攸却是不知。
此乃吕公家事,他也没有理由插手。
难道直接说,怎么不见吕泽的另一个兄弟?
到时候,吕公上下都会追问自己如何得知,那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秘密之所以为秘密,就是闭口不言,为一人所知之秘。
所以,张攸在吕公新居,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吕泽见到张攸如此坦然,心中更加有愧。
“娥姁,自小心傲气高,非等闲之人不能入她眼。在吾眼中,子远既然能被娥姁相中,想必身上有过人之处。今后,你我之间,无论学业与剑术,或可互相切磋,彼此增进。”吕泽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张攸。
张攸目光一愕。
“雉儿心傲气高,吾初次见她,心中便已经知晓。吾以诚待她,雉儿必以诚报我!至于你我之间,这学业可切磋,至于这剑术就算了,免得不小心伤到彼此,毕竟刀剑无眼。”张攸幽幽长叹。
吕泽面色一滞。
“吾最爱兵法,至于诸子之说,略有涉及,但不精。”吕泽直接向张攸坦白道。
张攸沉思半晌,才开口道:“吾与汝亦然。”
吕泽面色大喜,用手拍了拍张攸的肩膀:“今后,还望请赐教。”
张攸面露苦色。
“诸子之说,可否借与我一观?吾昔日学之,未能静心向学,或有缺漏之处。”张攸看向吕泽。
前世的时候,诸子的学习,也不过是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都是各自经典的一篇或两篇,甚至一段,他这么对吕泽这么说也没错。
吕泽笑道:“此事,明日再说。吾必将诸子之说,借与你一观。”
张攸心中一松。
“以汝之见,这秦律是否严苛?”吕泽忽然问了一句。
张攸沉默。
吕泽见张攸沉默,便知张攸之意,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但吕泽还是继续说了一句:“秦律初心本无错可言,但吾以为,此律于民有害。因其刑罚过重。吾也读过秦律六章,一言以蔽之——轻罪重罚,以令人知其律威。吾以为轻罪轻罚,重罪重罚,方为正道。唉......此商君之过也!”
张攸震惊地望着吕泽。
他没想到,吕泽竟然看待问题如此深刻,而且还比较领先这个时代。
倒是令他颇为意外。
至于吕泽将其归纳为商君之过,张攸却是不敢同意。
商君之功?商君之过?此等评说,该由秦国黔首来评判!也可由后世之人评说!
在张攸看来,商君助秦强盛,此乃大功。至于秦律严苛,则非由商君所能决。
吕泽说完后,一直看着张攸,想要知道张攸关于秦律的想法。这个问题,一直纠缠于他,令他痛苦难言。
张攸感受到了吕泽眼中的期盼,便在脑海中回忆有关律法之言语,搜肠刮肚一番,张攸目光忽地骤然一亮。
“人胜法,则法为虚器,法胜人,则人为备位,人与法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