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浅本身便是个闲不住的,有人愿意陪着一起出去玩,那是再好不过了,不做他想,她便笑道:“好。”
铁牛拿了件挡风的羽衫,搀着宴浅往外走。
客栈地处梁镇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外头便是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涓涓流淌。
两旁种满了娇娇绕绕的柳树,垂下来的枝丫柔梢轻蔓,在夏季动人里,更显得风景秀丽。
梁镇盛产糕点和面食,宴浅每走几步就能瞧见一个卖小食的摊点,热气蒸腾,香气浓郁,让人食指大动。
她招呼铁牛一路买,光是豆沙糕和条头糕,便把肚子填饱了一半。
又瞧见一个卖面食的摊点,她拉着铁牛一块坐下,要了两碗加满肉片的片儿川,笑眯眯地边聊边吃。
“京城什么都好,就是没多少好吃的,铁牛,像这样在街边摆着没什么门面的小摊点,反而是最正宗的。”宴浅笑容满脸,吃得很开心。
铁牛怔了怔,腮帮子被面条塞得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道:“小姐,你也没怎么出过远门,怎么说得这么懂呀……”
宴浅撇了撇嘴,没出过远门的可不是她,而是原主。
前世交通那么发达,去哪里都只是一会儿工夫的事情,想想,还当真是有些怀念呢……
“砰!”
突然,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哎哟……”
“不长眼睛的东西!”
宴浅筷子一顿,抬眸寻声看去。
街边,两位小姐堪堪分开。
左边一位是宁慕荷,眉毛高挑,横眼冷对。
此时,她织金镂丝的暮色长裙上和锦绣小鞋上均是染了一层油渍,身边歪着一只砸碎了的玉色汤盏,里头露出半只煨熟煮烂的母鸡。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拿了帕子擦拭她的衣衫,依旧没能阻止油渍渗透下去。
宁慕荷的脸色越发不虞,活似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右侧站着的是位宴浅从没见过的年轻姑娘,身段窈窕,穿着打扮亦是一等一的出挑。
穿了一身回字纹的裙衫,上头绣了栩栩如生的苍山覆雪,苏绣的缎子针脚细密,在她身上衬出得体极了。
而一张小脸生得更是白皙如玉,有股文静的秀气。
双眸却犹如半熟的杏子,闪着灵动的光,显出并不是书呆子模样。
两个丫鬟跟在她身边,哭丧着脸道:“小姐,您亲手给老爷做的鸡汤,这就被打翻了……”
崔雅乔抬了抬手,示意丫鬟住口。
自己上前一步,挽着眉眼微笑,冲宁慕荷点了点头,极好说话地道:“这位姐姐,你没烫着吧?你身上的衣料价值不菲,是我的汤弄脏了,多少银子你且说,我赔给你。”
宴浅了然,这位小姐提着鸡汤赶路,不留神撞了宁慕荷。
刚巧是个拐角口,两边的人都没有提前防范有人会来,故而让两位小姐撞了个满怀。
宁慕荷柳眉倒竖,勃然大怒地道:“银子?我缺那几百两银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捏着手帕巾,胸膛被怒意填满,一起一伏地波澜着,只觉得近来倒霉得很,好像全天下都在和自己作对。
崔雅乔怔了怔,眸底有丝不明所以升起,又飞快地掩饰下来,只温婉道:“我并不知你是何人,你生气,我愿与你道歉。或者你留下名帖,待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便提了歉礼登门……”
“嗤。”
宁慕荷冷笑一声,眼神分外鄙夷,“我倒是不知道,这乡下地方生张巧嘴的人这么多!巧言令色,倒是符合我对泥腿子的印象。”
几个丫鬟附和讨好地一并笑起来,叽叽喳喳,吵闹不休。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们家小姐是崔氏嫡女,你心里有气,尽管提条件就好了,我们小姐都能满足你!”崔雅乔身后的丫鬟不服气。
宴浅听到这里,俏脸微微一侧。
崇山春狩伊始,她便听旁的大臣交谈,崔氏是江南有名的豪绅士族,祖上恩遇出过几位官僚,后来逐渐转为商贾人家,在江南一带有首富之名。
崔小姐出身崔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容色出挑,教养极好,处理突发情况已经算是尽善尽美。
不过,以宁慕荷对待官眷尚且绵里藏针的性格,碰到白身民女,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宴浅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抽出丝帕擦了擦唇角,起身道:“铁牛,我们过去。”
“好嘞。”铁牛咽下最后一口片儿川,噔噔地跟着。
“我是宁王嫡女,未来的郡主。你个低贱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