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只袋子挥舞到了他的面前。
裴寰回光返照似的振奋起来,一把抓过猪泡,贪婪地呼吸着里面的空气。
他从来没有一刻发现空气居然是甜美的,比最精华的水果还要吸引人。
顾珩则漠然地把手收回去,一双凤眸在水下显得遥远而又深邃。
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秀脸庞俱是严峻,像是一尊雕塑。
他不会真的让裴寰死,是故意要让裴寰感受一下痛苦,裴寰算是杀害了他的父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抛去个人恩怨不谈,不断地消磨裴寰的个人实力,也能为俘虏裴寰的旅程添砖加瓦,变得更加轻松一些。
于公于私,裴寰都绝对不会太过于舒服。
顾珩则伸手在脖颈间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挑衅的眼神溢于言表。
裴寰冷眼看着他,二人隔着水流与罗网的缝隙,视线充满了火药味,即使是在深流之中依旧是有着炸裂的征兆。
四人匀速往前前进,一路无话。
猪泡所能容纳的空气含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在四人能看见岸边的时候,猪泡内的空气正巧快要用完。
宴浅虽是行动的策划人,但是难免提心吊胆,对行动有这样那样的担忧,眼见着胜利在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推动着裴寰往前游动。
裴寰约莫是吃怕了苦头,也算是配合,摆动着双手往前游。
无人看见,一抹冷光从他的眼角划过!
“唔……”
倏地,宴浅只觉得小腹一痛,低头看去,一道血光从腹部慢慢流出……
她双眸陡然一红,吃痛地闷哼一声,口中的猪泡也脱落了。
是裴寰!
可是,在俘虏了裴寰以后,他们分明已经对裴寰进行了搜身,确保裴寰身上肯定没有任何凶器的!
宴浅咬着牙,刚巧能瞧见裴寰恨意满满的眼神。
他指尖有一道暗暗的冷芒,居然是把一块微小的刀片藏在了指甲里面……
裴寰冷漠一笑,嘴角的弧度格外残忍,趁着宴浅在忍耐痛楚,一脚踢在了宴浅的腹部伤口上!
此消彼长的动作之下,宴浅被一道暗流卷着往后倒退。
水底的暗流是最为恐怖的存在,一旦被裹挟住,约莫是等于生还无望,宴浅心里知道利害,却不肯放弃生的希望,可是无论怎么扑腾挣扎,都无济于事。
背上用药强行压制的伤口又龟裂开来,一时间她的鼻腔和目光所及俱是红通通的血污。
裴寰冷酷一笑,用刀片用力割着罗网,罗网上的绳子开始断裂。
正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心口倏地挨了沉重一拳!
抬眸,便撞进了一双如夜色一样漠然的黑眸。
顾珩则转过身来,宛如一条海底长鱼,灵活机动,手臂的肌肉紧绷着绕过罗网,用力地勒在了裴寰的脖子上!
“呃……”裴寰发出一声无意识的音节,喉间传来割裂般的剧痛。
他一阵天昏地暗,被勒得险些背过气去,手脚乏力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又被顾珩则一脚踹开,在水里滑行了一段距离。
顾珩则俊眉倒竖,看着暗流卷动的那道身影。
宴浅身陷囹吾,汗巾不知何时已经飘落,随着河流的浮沉远去。高高束缚起来的长发也披散开来,在水里飘逸柔滑,像是阳光下的暖流。
年轻的皇帝无声地看向杨周涛,杨周涛好似懂了什么,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他一把钳制住裴寰,眼神焦急。
草民会为您管治住这该死的大祭司,但是您身份是何等的贵重,水底暗流汹涌,太过于危险,您不能亲自去救这位大人啊……
顾珩则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回头的意思。
义无反顾转身游向了宴浅,脚后的水草摇摆不定,闪动出一片扭曲的光电。
无力自救的宴浅感受着血液的缓慢流逝,体温好似都开始降低。
她察觉到了死神的来临,却在这一瞬间,看见了扑来的顾珩则,瞬时瞪大了眼睛。
她与顾珩则隔着暗流紧紧对视,双方的眸间好似燃烧着一抹跳跃不定的烛火,宛如被火焰缭绕的蚕丝,以贴合的形状蜷缩缠绕到了一起,没有任何分开的余地。
河流无声,动作惊人。
顾珩则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把抓住了宴浅的脚,把她拖拽向了自己。
宴浅又疼又窒息,忍受着身体上的巨大痛苦,却亦是十分配合地拼着一口气,和顾珩则一起往岸边游动。
顾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