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则侧过头,看见大树上捆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快救救我,我带你们一起跑!”杨周涛眼睛一亮。
顾珩则见他的确是中周面孔,且一口中周话说得格外流畅,掏出回旋骨镖甩过去,骨镖切断了捆着他的绳索。
“你快跑吧。”
顾珩则一张年轻的脸庞清秀俊雅,虽是在亡命路途,但是依旧有从容淡声。
他倒是没想着此人当真能够熟知山形地貌,只是顾念其为中周百姓,不忍其被捆树上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不曾想,杨周涛一把拉住了顾珩则的衣袖,踉踉跄跄地跟了两步,大声道:“跟我来!”
他双眸闪闪发光,普通的容貌在此刻显得竟是十分可信。
顾珩则犹豫了一下,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宴浅,到底还是咬了咬牙,跟上了杨周涛。
杨周涛浑身是血,跑路的时候血迹顺着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往下流淌,一点一滴地掉在地上,氤氲出一个又一个小坑般的痕迹。
好在山间不断起风,大风刮过地面,扬起灰尘沙土,盖过了他们的脚步。
杨周涛带着顾珩则跑到一个分叉口,他半蹲下来,撑着膝盖大喘气了两下,重新调整好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指着左边道:“往这里走!”
顾珩则紧了紧抱着宴浅的双手,跑了一段路以后,双手已然隐隐发酸,但是他却不舍得有任何的松懈。
他盯着面前的岔路口,右边是一条凿出来的山路,而左边则是杂草丛生的地界,视野不明,看着危机四伏。
“走啊!跟上!”杨周涛往左边的杂草堆里纵身一跃。
杂草发出沙沙作响的动静,随后杨周涛一个大活人就消失不见了。
顾珩则尚且还在犹豫两条路走哪一条,身后俨然传来了马蹄和人喊的动静。
“哒哒哒——”
追兵近在咫尺!
断然不能让他们追上来!
顾珩则眸间掠过一抹坚毅,转瞬抱着宴浅跳了下去!
“沙沙——”
杂草与枯枝交替作响,顾珩则顺着滑坡跌跌撞撞跑了两步,眼前霍然柳暗花明!
“看似绝路,竟然藏着这样的藏身好地方……”他驻足,定定地道。
一座狭窄的山洞口,出现在了顾珩则的身前。
“哗啦啦——”
山洞口挂着的枝蔓从里面被人掀开,杨周涛探出一个脑袋,冲顾珩则招手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抱着你媳妇儿进来!”
顾珩则脸色一僵,双手不由得顿了顿。
他面色不虞,跟着进了山洞,这才低声道:“不是媳妇,这也是个男人。”
“哦……”
杨周涛靠着山洞内壁坐下来,摸来摸去,从灰不溜秋的地上摸出两块打火石,互相磕碰发出火光,点燃一堆枯枝,升起了一个简易的柴火堆。
他借着光亮凑到顾珩则身边,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宴浅。
啧啧有声道:“我刚刚惊鸿一瞥,只觉得这位虽面上污浊不堪,但骨相生得清秀,所以以为是女子哩。没想到,居然是个男人……欸……不对,怎么有点眼熟?”
杨周涛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而顾珩则有些不适应被人如此接近,抱着宴浅往后面退了两步,靠在杨周涛对面的山洞壁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把宴浅放在地上,让宴浅的头枕着他的大腿,侧面躺着,在昏睡中也保证血液不会逆流,也不能对背后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随后,他才有工夫打量起这个藏身的山洞。
山洞很是狭窄,只能容纳三个成年男子并排行走,但是幽深不见底。
柴火堆只能点亮一隅的边角,在照不透黑暗的山洞更深处,隐隐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仔细一听,好似还有清浅的山风过境。
“不用看了,”杨周涛的声音不轻不重,“我以前躲仇家的时候,经常进这个山洞蹲着。里面是一条小河,穿山而过,游出去就到了梁镇。”
顾珩则收回视线,漠然地盯着他。
心里暗自盘算。
梁镇在京城的反方向,没有驻军,最多只有一百民兵。
但是,若是能顺着这条小河到了梁镇,也算是天高海阔,危机尽消。
杨周涛只觉得顾珩则虽然年轻,但是浑身都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冷峻,宛如天生的上位者。
“你抱着的这位,应该是朝中的大人吧。你是他的……贴身侍卫?”他试探性地道。
他终于想起来,在官员营地见过这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