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浅一瘸一拐地走到厢房,铁牛和四个丫鬟倒在黑暗之中。
她快步近身,颤巍巍地伸手去探铁牛的鼻息,陡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头的大石头轰然落地。
还活着,只是被迷晕了!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宴浅从袖口拿出解药,塞进了铁牛的口中,用力掐人中,道:“铁牛,快醒醒……”
“小姐!”铁牛从昏睡里惊醒,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闻到异香的时候就有所警惕了,但是到底是肉体凡胎,还是中招!
铁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宴浅,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自责道:“小姐,你的手,你的伤口……都怪奴婢!小姐,您罚我吧!”
宴浅吓了一跳,连忙拦住。
她毕竟藏着现代人的灵魂,若是现代的保镖为了老板险些搭上命,老板定然已经很愧疚了,怎么可能还要惩罚保镖,认为是保镖的错!
“现在不是说谁对谁错的时候,我没有力气了,但是我必须要去养心殿找皇上。事不宜迟,你背我去。”宴浅咬了咬牙,美眸闪过一抹冷色。
铁牛知道轻重缓急,含着泪水应声,背上宴浅就往养心殿疾驰。
暴雨倾盆,宴浅的衣衫瞬间便湿了。
一路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巧妙地绕开了巡逻的侍卫。
到了养心殿五十步开外,侍卫们精神抖擞地值夜,再也无法避免。
铁牛咬牙,直挺挺地冲了过去。
“什么人!”
“站住!”
侍卫们迅速地反应过来,弯弓搭箭的弯弓搭箭,抽刀出鞘的抽刀出鞘。
明晃晃的杀机充斥而来。
宴浅提起一口气,大声喊道:“我乃宴扶易之妹宴浅,皇上留我在琼华殿偏殿养伤!我有重要消息要说与皇上,速速去禀,耽误不得!”
侍卫们愣了一下,宴浅的大名在一日间传遍了宫闱,皇上的恩人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他们的杀意倒是收了起来,但是却没有人让开半步。
侍卫首领拦下了铁牛,抱拳道:“宴小姐,并非是卑职存心刁难,只是如今天色太晚,皇上已经歇下了,无论是什么事情,还请明日再来。”
“明日再来,黄花菜都凉了!”宴浅寸步不退。
侍卫首领皱了皱眉,道:“宴小姐,请您噤声,若是扰了皇上休息,那可是大罪!”
宴浅干脆不再理他,扯开了嗓子大喊道:“皇上,臣女宴浅,有要事回禀!”
侍卫首领神色一冷,这位宴小姐怎么和牛皮糖似的!
他做了个手势,几个侍卫走上前要将二人拿下。
“宴小姐,得罪了……”
“慢着。”倏地,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宴浅猛然抬头看去,只见养心殿大门已开,顾珩则立于月下风中,衣袍猎猎作响。
逆光过去看不清他神色,只觉他轮廓完美,线条柔和,宛似神祇。
“参见皇上!”侍卫们齐刷刷地跪下。
铁牛亦是背着宴浅跪下,宴浅小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每一次波动都是折磨。
顾珩则眼神似有一刹那的停顿,旋即转身进殿,道:“进来。”
夜里的养心殿更显安静,大理石柱雕龙刻凤,两盏凤凰红烛摇曳不休,留着恰倒好处的暖黄光线。
大殿正中央的描金赤红香炉燃着龙涎香,香薰袅袅升腾,气味宜人,令人舒缓。
铁牛背着宴浅进了大殿,正要把宴浅放在地上,听得顾珩则道:“宴小姐负伤,赐座。”
两个大宫女从侧面而来,先是给宴浅披上一条狐狸皮大氅,又搀扶着宴浅慢慢地坐在贵妃椅上。
贵妃椅不仅铺着厚厚的垫子,就连椅背都做了临时特殊设计,软乎乎的,对病患十分友好。
但,即使动作再轻,宴浅仍然疼得满脸冷汗。
她从袖口掏出一枚止痛丸,吞进口中,仰着头的时候雪白脖颈微微颤着,像是一只战栗的长毛白猫。
顾珩则眸色晦暗不定,只是短短几个时辰不见,宴浅浑身是伤。
她的手指关节肿得像是胡萝卜一样,腕口不知被什么勒得通红破皮,肩头的伤口更是不断地滴血。
雨水混着血水,顺着她的裙子下摆滴落。
“滴答——滴答——”
“张勋,去叫黄太医。”顾珩则喉头轻滚,手指摩挲着玉扳指,声音不自觉地染了一层冰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