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沉神色一凛,眸光闪过一抹无奈,沉声道:“是,儿子听到了。”
“这才是我的长子,是谢家顶天立地的栋梁!”谢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青沉找了个借口告退离开,便叫了马车往府外而去。
他身边跟着两个自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小厮,模样瘦些的阿册挠了挠头,不解地道:“大人,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去宴府。宴扶易与本官同在工部谋事,是本官的下级,他前几日受了伤,本官合该去照看照看。”谢青沉撩起深蓝色的袍角,跨过门槛。
阿册大惊:“可是,您刚刚才答应老夫人要与宴府划清界限。”
谢青沉头也不回,淡淡地道:“是吗?本官答应什么了?”
模样胖些的阿解嘿嘿一笑,眼珠子转悠悠的,拖长着尾音道:“阿册,你个呆子。咱们大人说的是听到了!听到是听到,做到是做到。你懂不懂啊?”
谢青沉轻笑了一声,给了阿解一个鼓励的眼神。
“可是……哎!大人,等等奴才啊!”阿册挠挠头想要再劝,可是眼见着大人和阿解越走越快,到底还是拔腿跟了上去。
宴府向来门可罗雀,当大门被人敲响的时候,双意还愣了一下。
他打开门,往外头张望着,道:“谁啊……”
双意只见两个胖瘦不一的小厮,一位锦袍得体的秀气公子,那公子周身都是贵气,声线又粗又沉地道:“本官工部侍郎谢青沉,宴大人可在府上?”
“侍……侍郎大人!”双意吓了一跳,很快就反应过来,动作迅速地行了个礼,“我们大人在的,还请侍郎大人在正厅稍坐!奴才去请我们大人!”
说完,他引带着谢青沉进了正厅,又叫逢生上了一盏清茶,飞快地跑去后院找宴扶易。
谢青沉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已经有了衡量。
宴府陈设古旧而又破败,下人很少。
但是,无论是待客还是行礼,下人们都是忙而不乱,想来是宴府家教得好,和声名鼎盛的世家大族并不差多少。
倏地,一道轻灵的女声自外头响起:“哥哥,今天什么时候开饭啊,你唯一的妹妹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咦,家里有客人?”
谢青沉微微挑了挑眉,眼眸转过去,看着屋外走进来一位身段窈窕的妙龄少女。
她不施粉黛,姣好的面容倾城绝艳,与宴扶易容貌相似,但是轮廓更加柔和。
微微上扬的眼尾点着一颗精致鲜明的泪痣,殷红可人,宛如丛林里的一只红狐狸。
最难得的是她周身的气质,既不像是扭扭捏捏的贵族千金,也不像是铜臭计较的商女农女,特别得像是一株能在土地里盛开的水仙花。
他在打量着宴浅的同时,宴浅也在看着他。
是他!
西直门的那个人!
宴浅对他的观感并不坏,于是大大方方地行了个屈膝礼,微笑着道:“原有贵客登门。方才我并不知道有客人,说话放肆了一些,实在是抱歉。”
谢青沉将眼神错开,声音粗线地道:“现在才刚过正午,宴小姐便嚷嚷着饿了……是活泼了一些,但是本官并不觉得是放肆。有血有肉的家庭,才能和睦。从这方面来说,本官是很羡慕你的哥哥的。”
他自从出生便背负着长子的枷锁,虽然门第高贵,但是只觉得深宅后院是一潭死水。
无论是嫡亲的姐妹,还是庶出的弟弟,都像是被桎梏在框架里头的假人。
而宴浅,活跃得像是一缕亮色。
“多谢这位大人。”宴浅对他的言语感到了微微讶异,但是恪守着封建社会繁琐的规矩,没有多问。
谢青沉又抬起秀气的眼眸,深深看了宴浅一眼。
就在此时,门外转进一道月白色长袍,宴扶易急步而来,先是不着痕迹地把宴浅护在了身后,恰好挡住了谢青沉的明晃晃的视线。
紧接着,冲谢青沉深深一礼,不卑不亢地道:“下官见过谢侍郎,不知谢侍郎登门,有失远迎。”
宴浅抿唇一笑,知道兄长对自己的保护,于是冲着谢青沉敛袖遥遥屈膝,转身便往后院去了。
应酬这件事最麻烦了,能交给兄长真好!
谢青沉哑然失笑,把这对兄妹互相的维护之情看在眼里,心里亦是一暖。
他微微摇了摇头,在宴扶易微异的眼神里起身,宽大的袖袍飞舞。
宴扶易瞳孔微微一缩,有棱有角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撼。
谢青沉竟是以侍郎之尊,向他这个下属……行了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