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宴浅一连走了好几间药铺,不断地吃闭门羹。
直到日头西斜,也没有掌柜愿意把草药卖给宴浅。
从第二间铺面开始,宴浅就没有打算买到草药,而是将目标放在了那些宣纸画像上。
“不仅仅是有我和哥哥的画像,就连铁牛和双意的也有……摄政王府,还真是……”
宴浅美眸流盼,含着一丝冷到了极点的寒意,“小家子气。”
除了小家子气,更是手眼通天。
连市井坊间的药铺都能在短暂的时辰内渗透,没有一家不俯首听言。
宴浅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娇俏的小脸流露出一丝战意。
她摸着剩下的五百两银票,轻声道:“原本没想这么快把药堂开办起来的,现在看来,要提前了。”
宴浅双手空空地回了府,铁牛一看便有些着急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问道:“草药还剩下一天的分量了,这可怎么办?”
铁牛心知肚明,两位主子的身体状况很差,药一天都不能停。
买不到草药,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可恶的摄政王世子这是以势压人,逼迫两位主子去求他!
宴浅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哥哥明日要去上朝,顺便可以和皇上要点草药。”
有这么大一尊大佛呢,不用白不用。
用了也白用,白用谁不用。
话音刚落,双意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踏足进来的瞬间,右脚被门槛绊了一下,狼狈地摔倒在地。
他甚至来不及揉揉生疼的膝盖,而是高声仓皇道:“小姐,不好了,大人……大人吐血晕倒了!”
宴浅霍地回眸。
她快步走进小院,给双眸紧闭的宴扶易扎了两针,宴扶易总归是悠悠醒转,但是一张脸因为贫血而极尽苍白,就连起身的力气都不复存在。
宴浅定定地看着哥哥,道:“明日我替哥哥上朝。”
“胡闹!咳咳咳!”
宴扶易瞪圆了眼睛,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赞成,他一边猛烈地咳嗽,一边坚决地道,“朝堂之上,风波云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宴浅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指着门口。
“哥,这样。要是你能下床,走到屋门口,我就答应你亲自上阵。”
宴扶易心中战意雄起,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侧身下榻!
双脚刚刚接触到地面,就像是推金山倒玉柱似的栽倒。
“大人!”双意和铁牛大吃一惊,一左一右地架住他。
“我再试试!我再试试!”宴扶易很是倔强,硬是要自己走路。
宴浅摇了摇头,这当哥哥的咋这么犟呢!
她摩挲着发白的袖口,温声道:“哥,你的身体抱恙,而皇上需要你明日上朝去回复粗盐提纯的方子一事,所以,只有我去是最为合适的。”
宴扶易满目心疼,道:“阿浅……”
他知道,宴浅替兄上朝是最优解,但是,他将宴浅视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怎么舍得亲妹屡次涉险!
宴浅察觉到他的回护,亦是动容。
她伸出白皙如玉的小手,把宴扶易搀扶回榻上,掖了掖被角,耐心地道:“你放心,我会寡言少语,当只缩头乌龟。”
宴扶易面色一僵,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话实在是不太好听……
哪有闺阁千金把自己比作是缩头乌龟的?
可是,迎着妹妹那双灿烂宛如春花的美眸,他却是什么指摘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罢罢罢,妹妹开心就好!
于是,次日天还没有亮,宴浅就再次穿上官袍,戴上官帽,披挂上阵。
想了想,又在膝盖上绑了两块厚实的棉花。
一边绑,一边碎碎念:“见皇帝,动不动就要跪,可不能伤着我的膝盖。这个时代应该没有工伤的概念,伤了可得自己买单呢……”
小马车在皇宫西直门停了下来,宴浅打帘子走出来。
仰头一看,天色依旧黑蒙蒙的。
但是,西直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官员。
能来参拜皇帝的官员大多品级不低,都穿着象征五品以上等阶的绯色官袍。
只有宴浅一身绿袍,孤零零的。
几位大人瞥见了她这身份低微的异类,也不愿意降低身份和她说话,全当宴浅此人不存在。
宴浅不卑不亢,乐得自在。
垂手站在一边,看着西直门外种的桃花树长势喜人。
“叮铃——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