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大太监的通报声晚了一步,才响起。
长乐宫的几个太监都齐刷刷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宴浅白皙如玉的手利索地在顾长宁的额前按摩着,闻声扭头,十分麻利地一撩衣袍,预备双膝跪地。
水蓝色的长裙撩到了一半,她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以原本的女儿身示人,不该行官员面圣的跪礼,而是该行女儿家的屈膝礼!
宴浅讪讪地放下手,又十分标准地屈膝下蹲,口中轻柔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顾珩则深沉看了宴浅一眼,天光勾勒出俊美冷峻的脸庞。
鼻梁高耸,薄唇轻抿,眼神凉得像是漫天的风雪。
宴浅只以眼尾余光相随,依旧觉得这份清秀的荣光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放肆,宴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顾珩则寒声斥责。
“臣女在救治安王殿下的创伤性应激后遗症。”宴浅不卑不亢地道。
顾珩则掀起了凉薄的丹凤眸,眼睑划过一丝寒意。
宴氏兄妹不仅仅是孪生容貌肖似,就连这比石头还硬的性子,也是一模一样的!
若不是宴浅面容轮廓柔和一些,且有一颗小巧精致的泪痣,再加上身高有些差距,顾珩则觉着自己约莫也是无法分辩二人的。
“何为‘创伤性应激后遗症’,你又如何下此定论?此病症,御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介白身,安有谋划?”顾珩则冷声质问。
宴浅微微行礼,虽是低着头,但是依旧能看见她笑得从容。
“若是皇上不信臣女医术,也不会给臣女进宫诊治安王的机会了。”字字铿锵,足显自信。
顾珩则眯了眯眼睛,一双清朗明亮的丹凤眼里俱是审视。
“你,倒是嚣张。”
长乐宫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年轻的帝王迁怒。
服药不久,顾长宁慢慢地停下了哭泣,情绪逐渐安定了下来。
“唔……”
宴浅继续给顾长宁按摩着太阳穴,轻声地道:“安王殿下,您服了宁神丸,现在精神可有好一些了?等会,我们就要开始治疗眼疾了,要勇敢哦。”
顾长宁浑身一僵,小脸变得苍白!
是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怕的东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吃完药丸以后,纵使顾长宁内心还是畏惧的,也能克制住不再大喊大叫。
顾长宁吸了吸鼻子,努力乖巧地挺了挺脊背,就像是个小男子汉一样勇敢。
“嗯……”
顾珩则清秀的俊颜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宴浅居然真的做到了!
他审视地打量着宴浅,眸光里俱是冷肃如刀的衡量。
不等他开口,宴浅就柔声道:“皇上,臣女喂安王殿下服用的是臣女自制的安神丸,预备给家兄吃的。
“不曾想,在这里派上了用场。等臣女回府重新写一份更适合孩提体质的药方,定呈献给安王使用。”
顾珩则眼底首次微微松弛,似有一丝春风明媚的温暖闪过,一时间竟是叫宴浅有些恍惚。
“你尽心做事,朕自有重赏。”年轻的帝王负手而立,淡声道。
宴浅微微屈膝,道:“是。”
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她心里面已经有了计较。
顾珩则看似冷漠无情,但是人情味并不弱,他把弟弟的生死放在心尖尖上,从未因为皇室亲情淡漠而疏远,是一位内心柔软的上位者。
而摄政王府一团污秽,王爷信口污蔑朝廷命官,世子表面和煦温存,内里变态至极,动辄烹人杀人。
皇室虽然式微,但是跟着皇室不会被卸磨杀驴。
可若是上了摄政王府的船,等功成了怕是要被做成船上的腊肉!
宴浅眸光微闪,嘴角勾起了一丝了然的弧度。
接下来就是正头的诊治眼疾环节。
根据宴浅的药方和要求,太监们搬来了一个巨大的水桶,往水桶里面注满了温度适宜的热水,将一味味常见的药材丢进去。
薏仁、山药、小茴香、蒲公英等等草药在水桶里上下翻滚着,很快将清澈的水搅成了深褐色。
“咕咚咕咚……”
水面吐着气泡,就像是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泡沫世界。
宴浅亲手调配了一碗药汁,送到了顾珩则的面前,先请了试毒太监品尝,无恙以后才躬身说道:“回禀皇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