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浅浑身一个激灵。
不会要掉马了吧?
一想到欺君之罪的下场,她就克制不住哆嗦。
掩饰住袖口底下颤巍巍的手指,宴浅哀容道:“皇上,微臣疾病缠身,骨头都没有三两重,故而轻飘飘的。”
说完,还咳嗽了两声,用力得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
顾珩则锋利的俊眉皱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被肺痨鬼过了病气。
英俊的帝王负手而立,沉声道:“罢了,朕传软轿抬你出宫。”
宴浅坐在软绵绵的轿辇上,舒服得快要哼小曲了。
出宫进了自家的简陋小马车,更是觉得亲切得很。
马车慢腾腾地行驶着,走完宽敞的官道,转进一条小巷,穿过这条小巷就能抵达宴府。
倏地,车顶传来一声巨响,马车重重地一沉,好似有几个壮年男子的重量齐齐地压了下来!
宴浅迅速地双手撑地,堪堪避免了撞上内壁的下场。
“唏律律!”马匹受惊,嘶鸣了起来。
车夫尖叫:“有人袭击朝廷命官!”
“唰——”
一道刀剑光影闪过,血箭喷射在车帘上,透过薄薄的帘子,她隐约瞧见车辕前一道身影首尾分离,像是破布一样栽倒了下去。
宴浅眉头紧蹙,一双清润明朗的黑眸陡然冰寒了起来。
“哗!”
车帘被人猛地挑起,两个黑衣人把车夫的尸体踹下车辕,压迫性极强地步步逼近宴浅。
宴浅身上依旧穿着官服,但是官服似乎根本不能给面前的刺客多少压制力。
她坐在车内,一张小脸平静无波,看着黑衣人拿着黑色的头套越来越近,沉默得像是一条溪流。
黑衣人狞笑了一声:“宴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宴浅被带上头套,昏暗中被挟持着上下腾挪,转了又转,终是被放在一张椅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接近她,带着清淡的异香。
宴浅沉默地动了动鼻尖,这股香味甚是异常。
就像是肉类被烹熟煮沸后的油脂味道,又带着一丝辨别不清的芬芳。
不等她思考,头套被人粗暴地摘下。
她的眼前骤然大亮。
宴浅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睛,瞧见一张昳丽得过分的俊脸。
那张俊脸生了两点桃花眸,五官妖冶而又锋利,像是夜色撩人中的一点寒芒。
时已逢春,少年依旧一袭雪白滚边的狐裘,周身都是贵气,微微带着摄人心魄的笑,亲和又无害。
他并不看向宴浅,只蹙眉盯着狐裘袖口上的一点血迹。
血迹像是盛开的梅花,格外刺眼。
“小玉,”少年轻声唤道,有个丫鬟低着头颤抖上前,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我烹了孙家不识趣的公子哥儿,你怎么不帮我把狐裘洗干净呢?”
光天化日,盛世京都,竟有烹人之事!
宴浅眸光泛冷,喉间有一点反胃纵横。
她总算是明白了,少年身上奇怪的味道是从何而来。
丫鬟浑身都在发抖,听到最后已经花容失色,脸颊白得像是一具尸体。
她一跪落地,连连磕头,磕磕绊绊地求饶:“奴婢有罪,奴婢……”
“你跟着我十年了,这是小事。”
少年摆了摆手,顺着丫鬟的发顶往下摸,摸到纤细的脖间,倏地握住,面不改色地微笑道,“留你全尸。”
“咔吧!”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丫鬟甚至连一声哀鸣都发不出,就像推金山倒玉柱一样栽倒了下去,双眼睁得大大的,死状格外凄惨。
少年“啧”了一声,立刻进来两个黑衣人,目不斜视地将尸体拖了出去。
“宴大人。”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少年转而向宴浅微笑,声音像是潺潺的河水,毫无攻击性。
宴浅慢慢活动着肩颈和手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下官见过世子殿下。宴大人不敢当,您直呼其名便是。”
楚景凌一双妖冶的桃花眸里闪过错愕,他眨了眨眼睛,蛊惑地笑了起来,毫无架子地坐了下来,与宴浅面对面。
“宴大人,寻常本世子只知你鲁莽耿直,倒是不知你还有这么聪慧的一面?”
宴浅冷笑,胆敢劫持刚刚离宫的朝廷命官,又肆意行凶杀人,除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府,她并不知道还有哪方势力能嚣张跋扈到如此地步。
面前的人年岁与摄政王不符,以宴扶易的